荣王府。
地处南都最繁华的街区,外部保存着明朝时的红砖绿瓦,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价值和商业价值逐渐水涨船高。
内里则是完全现代化装饰,品牌方打造的各种场景,用来展示商品。
南汐在入口花墙处等燕雨蝶,她和沈斯年兄妹一辆车,人还没到。
这会功夫,已经有好几位男士上来搭讪。
南汐见多了这种场面,一一礼貌拒绝。
燕雨蝶刚进门就看到一位男士落寞离开:“汐宝,傅凌云要是看见别的男人搭讪你,会不会醋坛子都要打翻了。”
南汐挽着燕雨蝶进门,不听她打趣。
想快速逛一圈,吃点甜品垫垫肚子去,有些饿了。
燕雨蝶去了一趟华宸府,刚在车上又听了沈斯年和沈青的聊天,她现在对南汐和傅凌云的婚后生活,充满了好奇。
“傅凌云在外冷若冰川,在家竟然那么温柔。在你旁边坐两个小时,等你化妆,又是牵你手,又是给你递水,拿衣服的。他在家一直这么照顾你啊?”
燕雨蝶不细说,南汐倒没有很关注这些。
她补充了一句:“吃完饭他还收碗,不让我动。”
傅凌云在家的表现,完全颠覆了燕雨蝶对他冷漠的固有印象:“什么神仙老公啊,高富帅就算了,还这么体贴。”
“你这件旗袍。”燕雨蝶指腹轻轻拂过南汐的后背,大力都不敢使。
“香云纱,都申请非遗了,他竟然能想到用这料子给你定制旗袍,没少费心思。”
南汐本来已经选好衣服了。
化好妆准备换衣服时,傅凌云拿出了这件香云纱旗袍,还出奇的合身。
她没想到傅凌云也了解非遗。
不然也不会想到用香云纱这种丝绸面料给她定做旗袍。
南汐喃喃道:“他确实一直对我都不错。”
想到自己刚才在车库拒绝傅凌云,好像有点太直接了?
他那让人琢磨不透的一笑。
是被她气笑了?
但是刚才那个地方,指不定下一秒就有车进来,确实不适合接吻啊……
灯光透亮的珍珠贝主题展区。
将南汐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个展区所有的服装,首饰,鞋包……都用颜色大小各异的珍珠做了点缀。
南汐看了眼身旁的燕雨蝶,白色挂脖礼裙,长度隐隐约约露出脚缠在脖子上的一串小珍珠系带。
她选了一款珍珠链条包,让燕雨蝶试。
燕雨蝶握着超10mm的珍珠链条,知道肯定是贵到让心滴血的程度。
买不买再说,她先体验一把。
“您好女士,这个包已经有人定了。”说完,销售双手抬举到空中,一副你不给我,我就一直举着等的架势。
南汐看出了燕雨蝶的为难。
她走过来,伸手挡在销售的手前:“没看到客户正在试吗?”
销售微微抬头,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一位明艳靓丽,一位气质清纯,一顶一的大美人,而且来这的都是非富即贵。她见的多了,便也能从容应对。
销售九十度弯腰,客客气气赔礼道歉,嗓音甚至夹着一丝哭腔。
“不好意思女士,这个包真的定出去了。是我刚来,工作没做到位。影响您二位的体验感了。”
南汐看到了销售察言观色的一面,不觉得她是刚来的,但也不是有意为难:“你可以让仓库给客户另外配货,这款我们先试。”
销售一时语塞。
那位给了她不少小费,就是为了不等一个小时的配货时间,还真就非这款包不可。
一分钟后,她只能谎称:“这款很受大家的青睐,短短一上午就定完了。展区这是最后一件,要收起来给客户配货了。”
南汐听完,从燕雨蝶手里接过包,本想递给销售的手,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她看着珍珠的形状,洁净度,瑕疵度,指腹摩挲着正圆的珍珠:“Akoya天女级别的。”
闻言,销售倏然准备起身的,又低了下去。
她明明看着这两位刚进来,没人给她们介绍产品信息的。
她没想到南汐摸一摸,看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天女?
南汐记得她之前看过,能达到天女级别的,仅占全部成品珠数量的5%。
“一个包需要40颗天女做链条,全球天女级别一年的产量,大概够做成3000个包的链条。”
“destiny参展人数每日上限1500人,按1:2备货,已经售罄,说明这款包卖了3000只。”
南汐和销售的对话,引得许多过往的参展人驻足,目光都纷纷落在那款包上,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新款。
“意思就是,destiny为了做这款包,买了全球Akoya天女一年的产量。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destiny的重点在服饰,不是珠宝,会为了一款包,斥巨资买断全球Akoya天女一年的产量做链条?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而且Akoya天女明明有更佳的选择,怎么可能将一年的产量都供给destiny。”
南汐倒不是踩一捧一,destiny的品牌风格,她很喜欢。Akoya她也了解。都是个顶个的奢侈。
今天但凡销售嘴里有句真话,她都不会如此较劲。
销售弯着的腰已经僵了。
她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如此懂的行内人,一番话有理有据,让她后颈发凉。
但眼下围观的人愈来愈多,议论声越来越大。
她索性一装到底,酝酿着眼泪,哭腔比刚才更甚:“对不起女士,是我业务不熟练,对产品信息卖点了解的不够清楚。我是新人,工作中难免有失误,您貌美心善,一定会理解我的……”
销售这番话,让周围人看南汐的眼光逐渐变得奇怪了。
指责声,说教声,报不平声愈演愈烈。
“这么有钱,就别为难小姑娘了。”
“刚上班业务不熟练,别揪着不放了。”
“长的看着天真清纯,温柔大方的,怎么心肠这么硬。”
“仗着自己懂得多,故意刷存在感,心理多少有点问题。”
“……”
南汐青色的香云纱旗袍,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优雅舒适的穿流在白色的珍珠中间,至纯至善至美。
然而她的纯至善至美,成了别人攻击她的利器。
南汐嗤笑一声。
她真的不知道这些人云亦云的人,若她们有朝一日是被围在人群中的,她们会如何自证,而后又该如何自洽。
南汐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弯着腰的销售,腰折了也是她该受的。
“每个人都是从新人开始的。知道自己是新人,就多去了解学习。知道自己业务不熟练,就多熟悉产品知识,去练业务。”
南汐最受不了被人威胁着做事:“不要妄想把自己压低到尘埃里,将我架在道德至高点。然后夸一句人美心善,我就能惯着你,原谅你。”
南汐选择不听不看不在乎身旁的围观者,回到一开始的问题。
“为什么指定要展区这款包,不给人试?说了就可以走了,说不出来就站一边等着。我们不需要销售,是试是买,与你无关。”
销售僵着脖颈,充血的双眼不甘地盯着鞋面干透的泪迹。
她还是一次道德绑架失败,反被人当众拆穿羞辱,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不信眼前这两位再富再贵,能比得过南都第一世家。
这样想着,她直起身子,拿出手机,当着南汐的面拨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