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气势汹汹出征,再次大败而归。
霍笑天此次失了一只手臂,元气大伤,愈加暴戾恣睢,喜怒无常,动不动便迁怒于众。
他在永安城停留治疗时,闭着眼半靠在榻上,右边的医师战战兢兢的替他治疗伤口,他左手大张,便有两个兵卫将逃兵按进来,将逃兵的脖子放到他手底下。
感受他们颤抖而脆弱的脉搏,尖锐的手指慢慢收紧,咔嚓一声,一个接一个逃兵的脖子便被扭断。
他一边治疗,一边杀人泄愤。
跟随他去追捕冬君和吕叁的三千兵卫,因败退不前,俱死于他掌下,最终曝尸荒郊野岭。
魔众大军压境,在凡间永安城逗留片刻,路上遇到些嬉笑打闹的凡人百姓,抬手便抢夺杀掠,一路走,一路杀,街道上血流如注。
永安城一日天翻地覆,死伤百人。原本欢乐喜庆的新年,瞬间凄荒惨痛,满目红灯笼换上白绫白幡,百家百户哭丧送葬。
此事一出,冬君和吕叁遭到了不少弹劾指责。有人骂他们是此祸事的罪魁祸首,也有人骂他们眼睁睁看着群魔祸乱人间,竟冷眼旁观,撒手不管。
天庭众神吵吵嚷嚷半天,帝昼听了耳朵,却没有表明态度,既不说他们的错,也不认为他们没错。
西境神君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拱火,一会说什么若天底下的神仙都是如此行事作风,还分什么神魔人妖,和妖魔做一家岂不其乐融融。一会儿又讽刺说吕叁武力卓绝,能够以一敌万,魔军恐怕没有万人,所以他不愿意恃强凌弱,趁人之危。
五虎神将一听有人站出来骂吕叁,脑子一热就纷纷附和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五个人骂得可谓酣畅淋漓,唾沫横飞。
什么话难听便骂什么话,最后开始翻旧账,全盘否认吕叁的功绩,直骂他阴邪小人,不配做神仙。
众神听得直皱眉头,不约而同的想把这五个蠢出天的憨货踹回凡间重新修炼。
神英忍啊忍,最后忍不住了,直接命天兵将五虎神将拖出凌霄宝殿。五人离去后,殿内才算稍微清静了一些。
说来说去,反正凡间死的百人,就是吕叁的罪过,这口锅必须得扣在吕叁头上。
天帝略一沉思,拍案下旨道:“便罚吕叁冬君二人,各自幽闭于室,一月为期。”
众神你望我,我望你,忍不住白眼对白眼。这算个屁的责罚,还不如不罚呢。
西境神君听完,神情却有些微妙。
旁人没听出来,西境却听出了话外之音,什么叫“各自幽闭于室”,吕叁和冬君新婚在即,他却让他们分居两地,这不是拆散人家,叫人一月不能相见吗?要说损还是陛下损啊,也不知道一个月,陛下能干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最好能把他二人的姻缘拆散,那才妙呢。
西境这么一想,只觉扬眉吐气,心情都好了起来。自告奋勇,要替天帝去北苍山传送旨意。
当然,他可不是好心帮忙,而是专门去奚落看热闹的。也不知道吕叁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得跳起来,跳到天上和天帝对峙。
果不其然,等他念完天帝口谕,吕叁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黑了。
西境火眼金睛,眼神尖锐得很,一下就发觉了吕叁和冬君二人氛围有些奇妙,似乎是闹了矛盾。
他故意当着吕叁的面,直勾勾的看着冬君,眼神阴郁幽深,语气更是绵长酥软,“冬君,陛下命我将你看送回麒灵山,你赶紧收拾收拾吧,有什么话赶紧说,一会儿就走了。”
没等他们回应,西境又笑道:“这已经是陛下宽宥,若二位还要抗旨不遵,那……我只能如实回禀了。”
冬君眉一拧,瞪了西境一眼,冷哼道:“陛下既然宽宥,便容我上去辩驳两句,待我回来,再走也不迟。”
她甩了甩衣袖,眉目凝重,俨然一副要上去吵架的样子。
西境从前觉得她灵动可爱,虽有些执拗固执,但也是善良温柔的神女,与吕叁这个奸诈小人完全不同。
可自从在通心石里被她骂得了一通,那副泼妇骂街,无赖耍横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西境心中至今还有些阴影未散。
西境忍不住退后一步,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她去天庭闹一通,说不定陛下更生气,责罚更重,这不更大快人心吗?
他侧身让出路来,风度翩翩道:“也好,辩一辩,以正清白,冬君请吧。”
“冬君。”
就在冬君要大步走出门时,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吕叁低唤了一声。
“就按陛下的旨意,去麒灵山吧。”
冬君心中相当不爽,相当不平衡,回头瞪了他一眼,愤愤道:“好,这可是你说的!”
吕叁自从永安城回来,便一直没给她好脸色,还从她房间搬回去自己那儿去住。冬君觉得自己很冤,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他这么冷待。
现在还要她搬去麒灵山住,果然是得到了便厌倦,世上的臭男人都一个德行!
她越想越委屈,心中也恼火起来。气冲冲的回到寝宫里收拾东西,等她收完东西,准备一走了之,却见门口堵了个人。
“让开。”冬君冷声道。
“这件事怎么说对我们都不利,你如何分辩?”吕叁的身体挡住了阳光,高大的阴影将冬君完全笼罩起来,显得气势十足。
“我不辩,我现在要走!”冬君一脸怒气,伸手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可吕叁人高马大,站如松樟,任她如何推搡也纹丝不动。
吕叁钳制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好了,去麒灵山乖乖待着,我会去找你的。”
冬君哼笑一声,从他掌中抽回手,“那你还不让开?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吕叁剑眉微蹙,气息有些低压,却还是隐忍着对她嘱咐道:“小心点西境,那家伙现在本性暴露,为了报复我什么都做得出来,让邦邦跟你一起走,你别离他太近。”
他瞧着冬君低眉垂眼的样子,伸手将她下巴抬起来,逼她与自己对视,沉声道:“知道了就回答我。”
冬君抿紧着唇,唇角微微下压,却是一副忍泪伤心的模样,像只听见自己被抛弃的小狗。
吕叁瞧她这副样子,心瞬间就软了,气已消了大半,双手抱着她的脸,低头想亲吻她。冬君快速别过头,一脸抗拒,不愿意让他亲,“知道了。”
吕叁知道她在气什么,无非是气他不争不辩就要妥协让她离开,因而心中愤懑。
他们的婚期将近,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要破坏他们的婚事,光一个帝昼的小动作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吕叁实在不愿意再发生什么意外,只得先应下来做个表态,不至于又落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