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气得心口疼。
感觉要是原主在的话,肯定对这个事会更生气,因为那个所谓的父亲,一点不想给真正的女儿讨公道的样子。
但现在是秦妤这个穿书者在,所以气过了,也就这样了。
反正直接损失者是苏铮,他不计较不追究,别人还能怎样?
秦妤想不到的是,晚上的时候,苏铮来了。
小院外头有人敲门时,秦妤还在客厅一角写剧本。
妹妹方婧去开的门。
一会儿,小姑娘就无措的把人领了进来:“姐姐,那个,就那个,上次你说不要理的那个伯伯,他非说要进来找你。”
她身后,是拎了两个大网兜的苏铮。
大背头梳得油光水滑,但明显比上次见,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苍白。
站在门口那两眼祈求的样子,让秦妤一愣。
装可怜?
也行。
秦妤:“知道了,你去做作业吧,我来处理。”
方婧一溜烟躲了。
姐姐脸色严肃的时候,肯定要办正事了。
秦妤没站起来,只是把手头的东西放下,指了指沙发:“苏政委坐吧,不请自来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咳咳!”苏铮干咳了一声,走过来,把两手的东西递给秦妤:“随便买了点东西,你先收一下。”
网兜里的东西一目了然。
一个兜里装的是苹果,十来个的样子。
一个兜里装的是桶装的饼干,看起来很大件,很豪华。
秦妤并没伸手接:“苏政委说笑的吧,随便买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拿出来作客呢?毕竟我不是随便的人呢,您一会儿还是随便拿回去吧。”
这给苏铮尴尬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收好,还是放好。
呆呆站了十来秒,眼看着秦妤完全没有站起来收的意思,他只好自作主张在秦妤身边放下了。
秦妤当作没看见,还在原先的位置上坐着。
但是苏铮不死心,走过来,拿起秦妤桌上的东西翻阅:“剧本?小妤你还会写剧本啊?”
秦妤一边写东西一边说:“可不是嘛,我不但会写剧本,我的剧本里还缺一个没礼貌随意翻看别人东西的角色,我现在有蓝本了。”
苏铮早就意识到秦妤不好惹,但没想到这么不好惹。
这指桑骂槐的本事哟!
此时他要再不把手里的剧本放下,也不知道这姑娘会说出啥来。
苏铮只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到一边的沙发坐下,板起脸:“我毕竟是你父亲,小妤,你能不能有点尊重。”
“呵呵!”
秦妤冷笑了一声。
本来还要说几句,现在干脆不说了,转身摊开剧本,继续写作。
客厅里安静极了,都能听见秦妤笔尖发出的沙沙声。
苏铮坐的位置,只能看见秦妤的背影。
这种沉默压抑的感觉,令苏铮这个做思想工作的人都受不了了:“小妤,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的,你可以转过来吗?”
秦妤没转身,一边写着,一边说道:
“谈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以谈的。谈父女之情吗?你连女儿都会认错,所以早就证明,我们之间没有情分。谈亲戚关系吗?你连我妈妈的遗体都会认错,早早放弃,所以我们之间连亲缘关系都扯不上。
哦,对了,本来我们之间还有一层同为受害者的关系,可惜,我昨天收到了政保局的信,上面只说了方妙害我的事,一个字都没提害你认错的事。可见,你不觉得她认错。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之间还能谈什么?”
苏铮无地自容。
真想不到,做了半辈子的政治思想工作,遇到女儿,却毫无发挥的余地。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三分钟吧,屋里响起低低的一声:“对不起。终究是我亏待了你。”
秦妤的笔顿了顿。
接下来,是几下隐忍的吸鼻子声音。
秦妤的心,还是不够硬。
她无奈的叹气声,马上覆盖了那沉闷的啜泣声。
秦妤不但转了身,还去屋子一角,给苏铮打了杯白开水放过去。
两人变成在沙发对坐。
某人哭赢了,气氛还是不错的。
苏铮拿出手帕,捂住眼睛,肩膀耸动。
许久,他拿开手帕,瓮声说:
“小妤,人生没法重来。我现在就算跟你说,我后悔得想死,也已经于事无补。我知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但就是因为已经这样的了,我才不能再去伤害……我现在的妻子和女儿。
是的,政保局调查了这么久,我也停职了这么久,我知道,要是我再去强调方妙冒认的事,那我会停职更久,对我影响很大,对家里人影响也很大,所以我只能放弃了。
我知道,这方面没有对方妙加以惩罚,就是对你的不公平,但我自私,我努力半生,我还想着以后能过安稳日子,不敢求你原谅,只是请你理解。”
秦妤有些愣。
倒是没想到呢,苏铮有这份勇于认错的勇气。
这比她亲爹强。
她亲爹到死都不会觉得,对子女冷淡、暴力等等是件错误的事情。
秦妤开始反思自己的态度。
既然她并不想和面前这人有瓜葛,要跟陌生人表现得一样,那他都这样说清了,认错了,也无所谓了。
秦妤声音放缓了:“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个,好的,我知道了,我理解你。”
苏铮抬头,眼圈有点红:“小妤……你和你妈妈一样,都很善良。”
嗯?
善良?
啥不好夸,就夸善良,这是有要求了吧?
秦妤警觉起来:“别提我妈妈。既然你都放弃了她,她和你也没关系了!”
“小妤……”苏铮嗫嚅,垂着头,颇有些老人的样子:“你别这样。当年,我和你妈妈很恩爱的。真的是命运弄人,当时找到的那具遗体,真的很像很……”
“够了!”秦妤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只是为了不再追究方妙,放任她不受冒认的惩罚而来跟我道歉,我已经说了,我理解了,你可以走了。
但你好像不是!你缅怀过去,诉说自己错认的事实,说来说去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要是真的后悔,那为什么我舅舅都已经跟你说,他找到我了,只需要你去蓉城确认一下,你却没有去呢?
你可知道方妙对我做了什么?你可知道方家对我做了什么?你可知道,要不是有人凑巧救了我,我就是被人强暴被人囚禁被人逼疯的命!
本来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你还非要提起,为什么?你那样对我不闻不问,还想着我能跟你有父女情分吗?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