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回你招惹的可是陈家兄弟啊!他们可是赫赫有名、心胸狭隘且报复心极重之人呐!即便是我面对这二人时,也需谨慎权衡一番才行。可你呢?竟然如此莽撞行事,将他们所干的那些龌龊之事径直曝光于众人眼前!难道你就未曾深思熟虑过吗?要知道,倒卖军用物资这般重大的事,又岂是区区一个小小的行动站站长所能办的?再者说了,军统的眼线可谓是遍布全国各地呀,难不成你还天真地认为无人知晓他们的这些肮脏行径吗?只不过大家皆是佯装不知,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杜军长大发雷霆,满脸怒容地冲着自己的这位侄儿大声呵斥道。
“二叔,其实对于这些后果,我自然也是有所考虑的。但我身为一名军人,怎能坐视不管?当初的昆仑关之战,咱们有那么多同生共死的袍泽弟兄们,正是由于药品未能及时送达前线,才致使无数的弟兄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殒命。如今,当我亲眼目睹这群败类竟敢公然倒卖军用药品,心中的怒火简直难以遏制。那些药品本应是拯救我们兄弟们性命的东西,可他们却利欲熏心,将其用于谋取私利。我毫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即便最终会被那二陈给除掉,我也心甘情愿!毕竟,那些药品能够救下数以千计的在前线英勇作战的的弟兄!”
杜致航据理力争的说道,哪怕面对自己的二叔他也没有丝毫的退让。
杜军长看着自己的侄子,眼底闪过了一丝欣慰,可同时又有一丝担忧,这孩子太过于锋芒毕露太过于正直,这本身并没什么错,然而,在现今这般的国民政府统治之下,此类人物往往难以善终。遥想往昔岁月,自己也曾满怀热忱,是一名激情澎湃的年轻志士。然而,时光荏苒,历经沧桑之后,最终还是领悟到了处世之道——变得世故圆滑,懂得了适时妥协。
“致航啊,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们国家目前的状况便是如此,绝非仅凭你一腔热血便能扭转乾坤的。二叔昔日亦曾与你一般,充满豪情壮志,可结果如何呢?”
杜军长语重心长地劝导着。
此时此刻,杜志航已然洞悉了杜军长的一番苦心,不禁心生些许后怕之意。只见他稍稍迟疑片刻,而后缓缓开口说道:
“那么,二叔,事已至此,我究竟该当如何?此刻即便向那‘二陈’兄弟磕头赔罪,恐怕他们也决不会轻易放过我。况且,我是一名军人,我宁愿在沙场上马革裹尸,也决不肯向他们这样的败类低头!”
杜致航的语调虽逐渐平缓下来,但仍坚守着身为军人的那份傲然与自尊。
杜军长目光深沉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年轻而坚毅的侄子,沉默片刻后,他那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
“如今局势紧张,大战迫在眉睫,想来陈家兄弟应不会在此关键时刻,无端生事寻我们晦气,但仍需保持警惕之心。昆明这地方,你暂且不宜久留了,我会安排将你调往他处。”
听到这话,杜致航心里虽然早有答案,但还是不禁皱起眉头,疑惑地追问道:
“大战在即?二叔,您所说的是?”
杜军长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回答道:
“国府高层已然下定决心,应英国人之邀,组建中国远征军,预备开赴缅甸与英军并肩作战,抵御日本人的入侵!”
面对侄子的询问,杜军长毫无保留,直言不讳。
此时,杜致航的脸色忽地变得极为严肃,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二叔,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军长见状,大手一挥,果断说道:
“这里就你和我两个人,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二叔,那我便直言不讳了。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英国佬绝对不值得信赖。倘若他们真心想要与我们一同抵御日本人的入侵,为何非得等到此刻才来邀请我们呢?”
杜致航言辞恳切地开口说道。
紧接着,他似乎生怕杜军长插话,语速极快地接着讲道:
“并且,二叔您也知道,兵法中有言:‘未虑胜,先虑败’。此次我们若入缅作战,若是侥幸获胜倒也罢了,但万一战败,后果将不堪设想。能够参与出国作战的将士们皆是军中之精英、翘楚,我们无论如何都应当为他们预留一条退路啊!”
还没等杜军长来得及回应,杜致航便迫不及待地又补上一句:
“所以,二叔,请您务必慎重考虑此事!”
这番话语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吸引住了杜军长的注意力。他满脸惊愕之色,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这位看似稍显青涩稚嫩的侄子身上,心中暗自诧异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侄儿,竟然拥有如此卓越不凡的战略眼光!
沉默片刻之后,杜军长终于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之意:
“嗯……不错,继续往下说吧,详细讲讲你的具体构想和计划!”
得到鼓励后的杜致航精神一振,眼中闪烁出坚定而自信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有条不紊地阐述起来:
“二叔,依我之见,既然您打算将我调离昆明,那么不妨把我派遣到距离野人山最为临近的潞西县去。这样一来,我便可率领所属部队率先在此处构筑起坚固的防御工事,若是此战胜利,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倘若战败,那么我说的的这条阵线,将会成为抵御日本人进攻云南的第一道屏障。与此同时,我个人觉得二叔您不妨与第八军的李军长取得联系并沟通一下,恳请他们派遣出一支专业的工兵队伍,顺着野人山开拓出一条道路来!”
“你觉得这场战斗我们一定会输吗?”
杜军长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我不敢说我们一定会输,但是英国佬靠不住是肯定的,同时入缅甸作战这件事情已然尘埃落定,任何人都无力改变元首的决策和意志,所以我们必须要想方设法为自己以及麾下将士们预留好后路才行!”
杜致航眼神炽热无比,言辞恳切且坚定不移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