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遂目瞪口呆地看着手里只连着一丝的断剑。
寒风萧萧,剑刃飘飘摇摇。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把至少斩杀了十名蛮人的功勋之剑,在神明赐下的铁管面前,居然会如此脆弱!
大司农郭允用三轮拉着一车桶装的米浆经过。
看到方遂的剑断了,顿时笑出了声:“真是报应不爽,上次你砍裂温老将军的匕首,这么快就砍断自己的剑,嘿嘿,活该!”
“信不信我用神明的铁管砸你的头?”
郭允吓得连忙缩脑袋,跑到秦婉芸面前下跪行礼。
秦婉芸让他平身,“郭爱卿,辛苦了。”
城池建筑,确实属于郭允的司职范围。
但他今年已经六十好几,能亲自动手帮忙,属实不易。
“这都是老臣应该做的!”
郭允站起身来,满脸愁绪,“陛下,北原城周围都是些劣土碎石,熬制的米浆根本无法将其粘牢,想要修补城墙属实困难啊。”
此时,几名士兵正在钢管上摸摸敲敲,很是好奇。
秦婉芸瞧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她拿出手机,将神明刚才下载好的视频播放出来,递给郭允。
方遂和士兵们也围了过来。
上面放映的是如何利用砂石水泥制作混凝土,再用砖块和混凝土堆垒墙壁的教程。
那些小兵惊讶不已,他们没见过手机,更没见过能动能发光的画。
而郭允则惊讶这混凝土的神奇。
“用这东西来砌墙,居然能如此牢固?”
“大将军你看,待这混凝土凝固之后,墙面平整如镜,而且坚固非常,哪怕是集十人之力,也无法撼动墙壁分毫!”
方遂也连连点头:“而且这墙壁一重垒一重,也不会倒塌。难以想象,神明所在的世界,城墙到底能修多高?还有人能攻得下城池吗!”
他们着实被震撼到了。
要知道,不管是大宁还是其他华夏诸国,修建城墙和房屋时都是用糯米和石灰进行胶结,风干后勉强能够维持稳固,但不能修太高。
而且随着岁月风化,会越来越脆弱。
但反观神明的混凝土,一旦凝结,就好像浑然一体了!
接着他们又打开了用钢管搭架的视频。
一根根沉重的钢管,居然能搭到几十尺高!
而且十分稳固,坚毅不倒。
方遂心中突然有了计较,他朝着秦婉芸抱拳道:“陛下,臣有一个想法。”
“你是想用钢管结成拦马墙,对吗?”
秦婉芸何其聪明,立马就想到了这一点。
“回陛下,正是拦马墙!”
方遂激动不已。
北漠大军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利用战马长驱带来的机动性和冲击力,瞬间冲垮敌人的阵型。
普通的步战军队与他们甫一接触,就会沦为被屠杀的对象。
但如果用钢管搭建起拦马墙。
那对方的骑兵要么撞到凸起的钢管上,要么就只能强行勒马。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后方的弓弩手,都会把他们射成筛子。
方遂万万没想到,神明赐予修墙的建材,居然还能在战场上生出奇效!
“好,着手去办吧。”
“诺!”
方遂领命,找来大量士兵,将钢管运到北门外,在距离城墙百步处搭建拦马墙。
这样敌军若是来攻,还会进入城墙上复合弓的射击范围。
而郭允则安排人调制混凝土,再用砖块将城墙的缺口补上。
拿着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砖头,工匠们惊讶不已。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工整的砖。
大宁国的砖,大多用石块打磨而成,工序复杂,造出来也大小不一、参差不齐。
而眼前的砖,几乎每一块都长一个模样。
“真不知是何等技艺!”
……
下午,北原城陷入了繁忙之中。
百姓们在忙着排队领粮,铁匠们在忙着锻造。
虽然神明赐下了许多先进的武器,但秦婉芸依旧下令,城内的生产不能停。
他们不能事事都依赖神明,神明也很辛苦。
大宁人,一定要学会自给自足。
军中尤为热闹。
士兵们领到了斩马刀与复合弓,开始加紧训练。
特别是南营,因为要面对万崇国的百步强弩,所以温淮要求所有士兵都必须熟练使用复合弓。
率先达到标准的,可以吃泡面。
将士们都疯狂了,一个个拼命练习。
他们都想吃泡面,那味道光是一闻就让人欲罢不能。
傍晚时分,褚捷带着三千弓弩手出发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东南五十里外的望风峡谷,会在那里埋伏一天一夜,等待万崇国大军到来。
与此同时,将军樊广在带人修建拦马墙时,抓到了三名行踪可疑的人。
在他们身上搜出了几条碎布。
把碎布拼凑在一起,上面显现出几行北漠文字。
樊广不识,交给方遂。
方遂也不识,从朝中找来懂北漠文的官员翻译。
翻译出来便发现,那是一封密信,要交给北漠大都尉呼延望,请他出兵进攻北原城。
信上还说明了北原城的现状,有吃不完的粮食,但守备力量薄弱。
另外,万崇国的三十万大军正在路上,他们的大元帅有意与北漠结盟,相邀一同攻城。
方遂想从三人口中审出幕后主使。
一番拷打之后,他们同时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
夜幕降临,天地一片昏暗。
北原城中的太阳能路灯,一一被点亮。
南街的一条巷落里,一名衣衫褴褛的难民男子,正跪在地上,不断朝着前方磕头。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妻女!”
“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信送到北漠大都尉的手里了,求求您放……”
“嘭!”
前方的阴暗处突然闪出一人,身着黑色斗篷,狠狠一脚踹在他头上,将他踢出几步远。
“跟你说过了,得了石肤症的死狗,离本大人远点!”
踢完之后,严丰在地上用力将鞋底擦拭干净。
他可不想被惹上石肤症。
得了那种病的人,简直生不如死。
“大人啊……”
胡勇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在严丰面前,“我女儿才六岁,妻子也是体弱多病,她们对您没用,您就放过她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啊!”
他的眼泪不断从眼中涌出,浸入脸上的石肤里。
“哼。”
严丰冷笑一声,“那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把信送到了?”
听到这话,胡勇顿时一愣。
他怎么证明?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
“你自己都证明不了,我又如何能信你?”
“大人,我真没骗您,我的家人还在您的手上……”
“不用说了!”
严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大都尉什么时候带兵前来,我就什么时候放人,如果他不来,你就再给我去请!不过在这期间,你的妻子嘛,嘿嘿嘿嘿……”
胡勇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凉透整个身体。
“大人,您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看向严丰,目光里全是恐慌。
“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懂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
严丰身后的几名手下,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声音格外奸淫猖狂。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旁边破旧房屋的木梁上,那炽亮的太阳能灯下,一只黑洞洞的大眼睛,正直直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