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那冤家手下当差时,没少提及承泽帝,阿蛮对承泽帝的性子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知晓承泽帝现在不过是排揎一下心中的怒火,气出过了,补偿也会随之而来。
如今沈欣言越是请罪,等下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得了阿蛮的吩咐后,沈欣言顺势跪下,言语间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臣妇夫君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夫妻本是一体,臣妇无从辩驳,还请陛下赐臣妇死罪,以正国法。”
不只夫妻是一体,那姚家人同姚锦风更是一体,陛下可千万别忘记追究姚家人的责任。
承泽帝冷冷的看着沈欣言:“沈氏,你可是怨朕不该给你赐婚。”
虽然暗卫营至今还没查到姚锦风的下落,但根据暗卫们传来的情报,显然姚振的遗孀姚钱氏和姚昌城是知情的。
好一个姚家人,居然合起伙来欺瞒他,置帝王威严于何地。
沈欣言规规矩矩:“陛下英明,自是为臣妇做足了打算,只是姚家人狡诈,举全家之力一同蒙逼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又宽厚带下礼贤下士,自是不会怀疑自己的臣子,都是姚家人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说到这,沈欣言看向自己的手臂:“臣妇昨夜突然知道姚锦风还活着,原想着留下姚锦风的命,也算是对陛下有个交代。
可惜臣妇武力方面欠缺甚大,竟让姚锦风那恶贼逃离,臣妇罪该万死。”
承泽帝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沈氏,你事先当真不知姚锦风的事。”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怎可能半点没察觉到异常。
如此想来,倒是之前沈氏捐献嫁妆的事更为异常,莫不是刻意为之。
沈欣言抬起头,脸上满是屈辱:“臣妇倒希望早就知道这事,如此便可以早日杀了那畜生,免得辱了我宁国公府的清誉。”
这话沈欣言说的真诚,说声字字泣血也不为过。
承泽帝如今已经信了大半,他坐回龙椅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欣言:“沈氏,若朕让你和离你可愿意。”
沈欣言顺势叩拜:“臣女谢陛下恩典,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承泽帝气极反笑,这女人倒是贯彻了一直以来的习惯,自己不过一句询问,到她那就变成了旨意。
所幸这也正是承泽帝想要的,只见他抬手将一张圣旨丢在沈欣言面前:“拿去吧。”
沈欣言拿起圣旨看了看,心脏旋即停跳了一瞬:奉旨和离!
她居然拿到了奉旨和离的圣旨。
惦记多日的东西终于拿到了手里,沈欣言脸上露出似悲似喜的表情,她如解脱般抱紧了圣旨,对承泽帝深深拜下:“臣女谢陛下恩典。”
有了这道圣旨,她便再不是姚家妇,而是沈家女。
承泽帝淡淡地应了一声:“据说你找到一个产量极高的新粮种,说来听听。”
这人他还打算继续用,有些事倒是没必要计较的太过清楚。
不过姚家还是需要继续查办的,至于姚锦风...
等他将对方在外面娶的妻儿都抓回来,就不相信这人会不现身。
听承泽帝提到马铃薯,沈欣言迅速拭去眼泪:“回陛下的话,那马铃薯是臣女之前在一本游记上看到过的,而后便记在心上。
陛下洪福齐天,自有上天眷顾,臣女不过是上天将福泽于陛下的媒介罢了。”
听弦音知雅意,陛下这是打算用粮种的功劳交换和离的圣旨。
承泽帝笑意不达眼底:“你似乎对新粮种非常有信心。”
沈欣言想也不想的点头:“游记上记录的非常清楚,而那番商的说法也与游记相差无几,臣女自然会有信心。”
阿蛮当初之所以让她疯狂学习番人的语言,为的就是应付承泽帝的考验,并给马铃薯的发现过个明路。
事实也当真证明了阿蛮的睿智,承泽帝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你似乎很精通番人的语言。”
之前冰洁便曾告诉过他,沈欣言对着几本游记看得如痴如醉,口中时常念念有词。
他也曾让冰洁将游记送进宫,可除了一些怪模怪样的插图,以及鬼画符般的文字外,他并未发现异常。
没想到沈欣言竟从那样奇怪的游记中,找到了高产的粮种。
沈欣言点头:“臣女闲来无事时便喜爱读书,精通谈不上,只略微懂些皮毛罢了。”
这话承泽帝却是不信,直接吩咐王海:“传司徒学士过来。”
这司徒学士在翰林院任职,主要负责整理书库的书籍,平日里对番人的语言多有涉猎。
遇到番人使节进宫献礼,也多由此人接待。
知道承泽帝准备考校自己,沈欣言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倒是阿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你莫要担心,一切有我,等下你只要跟着我复述便好。”
她就不信,这司徒学士的番语能好过她。
听到阿蛮自信的话,沈欣言也松了口气。
果然如阿蛮所说,那司徒学士的番语并没有多出色,甚至都没说得过沈欣言,阿蛮根本没有出场的机会。
毕竟沈欣言同阿蛮这段时间都在用番语交流,在沈欣言一连串日常用语的攻势下,司徒学士额角渗出了冷汗。
这姚二夫人甚是狡猾,番语这东西也是有专攻的,他想要将姚二夫人向接待用语那边引领,可姚二夫人的番语说的比他流畅,竟是三两句便转成日常用语。
很多单词他甚至要分析一下,回答时也渐渐变得磕磕绊绊。
看出司徒学士越发吃力,承泽帝忽然朗笑:“没想到朕的大梁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看来司徒爱卿还需要多加锻炼才行啊!”
他虽听不懂两人说的是什么,但沈欣言发音流畅,相对于司徒学士的磕磕绊绊高下立见。
司徒学士露出苦笑:“微臣有愧圣恩,请陛下责罚。”
承泽帝脸上笑容不变:“爱卿肩负整理书库的责任,此非爱卿专精,不必自责。”
司徒学士越发羞愧,将头深深埋下。
沈欣言则怔怔的站在原地,她竟然赢了司徒学士,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
倒是司徒学士坦坦荡荡的向沈欣言行礼:“司徒甘拜下风,不知日后可有机会向姚二夫人请教。”
此话刚落,承泽帝便已经笑道:“她可不是什么姚二夫人,她如今可是朕的宁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