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年的目光如同冬日里的寒冰。
“我没有提及你,不是吗?收起你的那些幻想,即使我和桑瑜离婚,也不会选择与你共度余生。”
宋晚棠的眼眶迅速染上了一抹红晕,泪光闪烁:“可是,你曾应允我……”
薄斯年步步紧逼,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她的心上。
“我答应过要娶你?我只承诺过会负责你腹中孩子的未来——”
宋晚棠猛然睁大了眼睛,连忙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语。
“斯年哥哥!你这是要把我逼上绝路吗?!”
薄斯年没有多言,只是留下那一句“我不会娶宋晚棠”,便决绝地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而宋晚棠的眼眶愈发红润,拳头紧攥到指关节泛起了惨白之色。
耳边,是张禾带着哭腔的痛斥:“真是造孽啊!生出这种孩子真是天大的罪孽!”
宋晚棠强忍泪水。
她转过身,轻手轻脚地蹲在张禾的床畔,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对不起,阿姨,斯年哥哥不愿意娶我,看来我这辈子恐怕无缘成为您的儿媳了。您对晚棠的好,我铭记于心,如果真有来生,让我成为您的女儿,可好?”
话语间,她的泪珠再次在眼眶里打转。
张禾见状,心痛不已:“别说这辈子下辈子的,下辈子的事将来再说,这辈子你必须是我的儿媳妇!你曾为阿姨献血,现在又怀了斯年的孩子,我绝不会允许斯年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们薄家的骨血绝不能流落在外!”
宋晚棠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之色。
“阿姨,我有一个想法……
只是可能需要您费心。”
张禾焦急地追问:“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斯年娶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宋晚棠俯身靠近。
……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桑瑜正准备返回工作室,李清蓉的电话不期而至。
关于之前的纷扰,她并未向李清蓉透露半分,生怕她为此忧虑。
然而电话接通,那熟悉而又带了几分哽咽的声音一入耳,所有压抑的情绪瞬间决堤。
在她内心深处,李老师早已成为了她的亲人。
“小瑜,你现在哪里?”
李清蓉的声音中带有难以掩饰的担忧。
桑瑜站在公交站牌旁,一边挥手拦车一边回应:“正赶往您那里。”
“那你快过来吧。”
李清蓉语气坚定,坚持要求桑瑜前来。
桑瑜没有推辞,点头应允。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缓缓坐进车厢内。
不远处,一辆黑色卡宴静静地停着,薄斯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这边,一路尾随,而她却浑然不觉。
他的双拳紧握,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极力挣扎,令他痛苦不堪。
目送着桑瑜上车,他艰难地克制住了想要跟随的冲动。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依靠在座椅之上。
周遭一片静谧,偶尔有人匆匆走过。
当桑瑜抵达李清蓉家楼下,意外地遇见了张梁。
短暂交谈后,二人并肩上楼。
她心头掠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张梁此番出现,定非偶然,更像是李老师特意安排。
桑瑜没有多问,考虑到李老师的年迈,她不愿让老人失望,打算找合适的时机再与张梁解释清楚。
房门开启的一瞬,李清蓉手执喷壶正忙着浇花,一见桑瑜苍白的脸色,顿时眼圈泛红,手中的喷壶无声落地。
她急忙上前,紧紧拥抱着桑瑜,泪眼婆娑地责问:“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一声?”
“难道你已不再把我当作老师,当作亲人了吗?为何不告诉我?”
李清蓉的质问中满是疼惜。
桑瑜心中五味杂陈,抿紧了嘴唇,眼眶也变得湿润。
“对不起,李老师,我不愿让您为我担忧。”
一旁,张梁依然立于门口,同样神色关切:“我们进屋详谈吧。”
李清蓉慌忙拉着桑瑜进了屋,“对对,快来里面坐,快来。”
她让桑瑜在沙发上坐下。
这里的家具都是之前和张梁共同挑选的,依旧崭新,仿佛从未有人使用过。
刚一落座,李清蓉又握住桑瑜的手,边擦眼泪边说:“你呀,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瞒着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桑瑜愧疚地低下了头。
李清蓉轻叹一口气,取下眼镜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我不是在责备你,我只是心疼你。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除了沈安安,谁还能陪在你身边?你竟连我都瞒着。”
桑瑜抽泣着:“我以后不敢了,李老师。”
李清蓉握紧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别提这些了。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好好调理身体。小产后没有人的照顾怎么行。”
桑瑜欲言又止,想要拒绝,“虽然工作很重要,但现在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不好好休养,怎么能够工作?我不同意你那样做。”
“我这儿虽偏远,却十分安静,非常适合你养身体,听话。”
听到这番话,桑瑜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夜幕降临,张梁用过晚餐便告辞离开。
李清蓉为桑瑜温了一杯牛奶,而桑瑜显得有些拘谨。
“给你就喝嘛,何必这么客气?”
李清蓉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见到李清蓉脸色微愠,桑瑜连忙接过了那杯温热的牛奶,一饮而尽。
随后,她轻轻放下空杯子,步入厨房,细致地清洗着杯沿留下的最后一丝奶渍。
夜色已深,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李清蓉紧紧握着桑瑜的手。
“小瑜,你对薄斯年,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仿佛这个问题,也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你喜欢他吗?”
李清蓉追问,此刻窗帘没有完全拉紧,一缕月光偷偷溜进。
月光洒在桑瑜脸上。
“或许吧。”
她轻轻吐出了这三个字。
那些年少时一眼万年的悸动,怎么可能轻易忘怀。
只是那些情感如今已被现实打磨得斑驳陆离。
回想起刚与薄斯年成家的日子,他对她至少还有几分客气与尊重。
即便是没有爱情作为基石,他也偶尔会从国外带回些稀罕的小玩意。
每当她因家族琐事受委屈,他也会站在她的身边,用他特有的方式保护她,为她辩解几句。
那时候的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