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绮云一直觉得,自己不算是个爱哭的女人。
可今日见到陆执月这个不争气的模样,终究还是没忍住,“恶狠狠”地拉着陆执月坐在自己身边,掉了眼泪。
“你说说你,这可是栽赃啊,那李氏连给自己婆母下毒的事都能做出来,你将来回去之后,还指望着她能对你多好?你在想什么啊?”
“她今日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因为拿捏不住你,又因为被你婆母拿捏,所以不高兴,不乐意,所以才想一箭双雕,将你们二人都给解决了。”
她气得一边哭一边戳陆执月的脑袋:“我和你父亲也算是聪明,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一个傻女儿呢!”
看着燕绮云这又气又急的模样,陆执月一直坚强着的心,见状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低着头,任由母亲戳着自己,不光不觉得委屈,反而还十分幸福。
若是梦里那件事,父母知道了原委,恐怕则只是会心疼自己,而不是嫌弃。
她到现在还一直惦念着,如今确定了,父母一定不会。
陆执月道:“母亲,您知道,我从小就倔,若是您不让我回去,我一定会郁郁而终的。”
“什么郁郁而终,什么胡说八道的话!他们才给你多少东西,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咱们陆学士府不是没有,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听话,你到底为什么啊!”
燕绮云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掉,抬起手想打陆执月,可是一想到,她将女儿从小疼到大,女儿也一直懂事,她从来没舍得动过女儿一根手指。
如今女儿大了,又怎么舍得动手啊。
陆执月道:“李氏没打算放过我,我也没打算放过她,至于别的,求求母亲别问了,就让我回去吧!”
她现在回去,就想要了霍择云和柳醉微,还有李氏三个人的命!
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能够逍遥法外!
他们三个,都是梦里面最真真切切伤害过自己的。
她一定要让这三个人付出代价!
燕绮云不明白女儿的想法,但从始至终不忍心和女儿生气的她,这次是当真生了气。
看到在陆执月这边怎么都说不开,一甩袖子就离开了她的院子,一直等到几个人离开,都没去府门口送一送。
几个人是等老夫人醒了之后才离开的。
因为担心老夫人的身体,所以陆执月将自己的大马车让给了老夫人,她则坐在老夫人的小马车上。
老夫人身子仍旧不好,即便回家之后,还需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似乎是因为,担心这件事还会再落在陆执月头上,燕绮云十分大方的表示,自己同云松龄认识,可以让霍家人准备了诊金,到医馆里面去请。
霍家人自然感恩戴德。
觉霜经过今日的事,也十分不理解陆执月:“姑娘,为什么咱们一定要回霍家?那霍家究竟有什么好的?”
陆执月不出声。
访雪虽然没有觉霜机灵,可最好的一点就是,她不该问的向来没有多问过。
见陆执月这样,立刻戳了戳觉霜:“姑娘不管怎么做,都有姑娘的道理,咱们两个既然不明白,就别多问了。”
觉霜咬牙切齿。
她确实不明白。
可若她是姑娘,回到霍家唯一的理由,就是想要找机会,将从前欺负过自己的那些人,全部都杀了。
这个想法蹦到脑海里面的一瞬间,觉霜就愣了愣,然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闭目养神的陆执月。
难道说姑娘真的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陆执月那边也像是有感觉一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觉霜。
二人目光对视,觉霜一震:“姑娘……”
“别出声。”
陆执月只说了一句话。
剩下的就算不再继续,觉霜也明白。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姑娘唯一的心腹了。
不管姑娘有什么打算,她都不能告诉别人去。
觉霜咬了咬嘴唇,看着陆执月的模样,只觉得从前从没见过姑娘这么美。
等到几人到了侯府,由人将老夫人抬回去,霍均山便转头看向陆执月。
“阿月,你算是霍叔从小看大的孩子,这次的事,是咱们霍家对不住你,至于你婆母的事,若是你不愿意原谅,哪怕霍叔直接同陛下申请,将你婆母送到内狱也好,你还能回来,让霍叔真的很意外。”
他想像从前一样伸手摸摸自己侄女的脑袋,可突然反应过来,二人如今身份已经发生转变,他不再是面前小女娘的叔叔,而是她的公爹。
这样做,不合适。
陆执月摇摇头:“父亲,我有点累了,想回去睡一会,这事,等我醒了之后再说吧。”
今日折腾了大半天,所有人都水米未进。
霍均山明白,现在陆执月心里也是挣扎着的,点了点头便让陆执月回去休息。
李氏被抓起来了。
霍择云陪着李氏去了大牢。
霍听风一路上也是跟着回来的。
等到了侯府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执月只觉得,这一天下来十分头疼,回到院子之后,简单的洗了洗,便已到了暮色西沉的时候。
她有些疲惫,摸了摸因为几日未曾见到过她,而在旁边翻肚皮争宠的白胖和黑壮,道:“今日让觉霜在我这守夜,睡在外间榻上,旁人明日再开始重新计算吧。”
众人答应一声,帮着将已经长得圆滚滚的猫狗抱了下去。
觉霜还以为陆执月要同自己说什么。
却没想到她吹了灯后,倒头就睡。
梦里。
似乎是她的父母。
两鬓斑白,坐在厅堂的椅子上,面上愁绪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她想要触碰一下二人,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同父母之间,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屏障一样。
不管怎么伸手,都碰不到。
可是却能够听见他们说话。
“阿月恨咱们将她送到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不愿意见,就不愿意见吧,这孩子从小就倔。”
“可是我不相信我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竟然回如此心狠。”燕绮云皱眉,“阿渊,这只是一封信,上面虽然是咱们阿月的笔迹,可是咱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阿月写的啊,万一只是有人模仿阿月的笔迹……”
陆长渊叹了口气,眼里似乎有泪花飘过,可又不愿让燕绮云发现自己的脆弱,只一转头,轻轻喘了一口气,似乎这样就能够将哭腔冲淡一样。
“不然,这孩子也不会回门的日子,让咱们苦苦等着。”
“明日,我去问问霍均山,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陆执月一愣,难道上辈子,还有自己公爹的事情?
她有些喘不上气,死死地盯着父母,见二人几乎是一夜白了头发,怕对方担心,背对着哭泣。
而家里的人刚开始也不相信,可是看到了那封信,甚至还去侯府门口找,都是被自己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巧云给打发走的。
这时候已是成亲第四天,她早已经被霍择云送到了别院接客。
而父亲追问霍均山,也因为霍择云将所有话术都想好,霍均山只能回来追问霍择云,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背后知道的,就只有李氏母子和柳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