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没想到来帮忙的来的还挺快,这马员外可以啊,把官军都叫来了。”
沈炼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瞧这架势不像是帮忙,倒像是来拿人的。果然,不多时,这一行人来到了船队附近,将正在收拾物品的众人围了起来。
那位马员外指着沈炼对身旁一位军官模样的武将说道:
“牛百户,就是这个大胆狂徒,一会说自己是什么税务衙门的,一会又假冒锦衣卫。我呀,怀疑他们是勾结倭人的海寇,想要劫掠我县百姓。”
牛百户生的膀大腰圆,体型稍显肥硕,听了马员外的话,他拍了拍胸脯。
“马员外放心,有我老牛在,定打的这些贼人满地找牙。”
说罢,他拎着一对卧瓜锤走了出来,撇着嘴大喊道:
“吾乃金山卫百户牛金!尔等还不快快前来伏法认罪!”
这牛百户声如洪钟,一嗓子下去,众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去。魏渊正在船上,准备美美的晒着太阳睡个午觉,这一嗓子喊得他睡意全无。于是魏渊扶着船帮朝下看了看,喊道:
“你叫什么?”
“吾乃金山卫百户牛金!你又是何人?”
魏渊有意逗逗下面这位牛百户,他随口答道:
“我是剑桥啊!”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不明白所以,魏渊暗叹,这冷笑话冻住了,没人懂啊!
没想到那牛百户竟然一本正经的的点点头,对身旁的马员外说道:
“马员外,你分析的很对啊!你看,这人叫剑桥,这一听就是倭人的名字嘛!”
“可老朽听说倭人的名字都是四个字的。”
“哎,这马员外就有所不知了。寻常倭人都没有姓氏,只有身份高贵之人才有姓氏,你瞧那少年,一看就是个乡下人,他没有姓氏,叫剑桥就很正常了。”
接着他自己嘀咕着。
“按照倭人起名的习惯,他肯定是在桥旁边生的。对了!桥上正好有把剑。”
魏渊瞪着眼睛,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还是第一见到。不只是魏渊,沈炼一干人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如此解释名字。
自顾自的说完,那位牛百户又朝着魏渊大喊道:
“我们金山卫的大队人马随后就到,尔等不要做无谓的抵抗,都快点出来受降。把你们劫掠的我大明物资系数交上,本百户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活命。”
魏渊听明白了,敢情这些官军是来借着打倭寇的名义劫掠财物来了。那位马员外一定是见船队巨大,物资丰富,这才动了歪心思,诬告他人串通倭寇,这才好名正言顺的收了财物。
如果是寻常商队,估计这次就真让他们得手了。可很不幸,今日他们碰到的乃是魏渊,这下只能是自讨没趣了。魏渊看了看孙和京,问道:
“这金山卫你可知道?”
孙和京是上海县人,自然对管辖此地的金山卫了解一二。
“回大人,金山卫过去称康城,宋时多驻水军以拱卫临安。我朝太祖时规划滨海的盐业集镇和小官镇两镇合并筑城设卫,因与海中金山相望,故名金山卫。金山卫下统领7个千户所,并有巡海船只几十艘,抗倭时期立过大功。如今金山卫的指挥使姓候名治,乃是世袭俭事出身。”
魏渊点点头,没想到这金山卫竟有如此规模,此处扼守长江入海口,用后世海权思想来看的话,乃是个兵家必争之地。
瞧着船下那群官兵的架势,再不出去投降可能就要动武了。于是魏渊朝着船下的牛金喊道:
“喂!那个姓牛的!回去招呼你们指挥使候治来!”
牛金一听,船上的青年竟然直呼他们指挥使的大名,不由得大怒。
“你个生瓜蛋子好大的胆!指挥使大人的名号也是你配直呼的!”
魏渊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个姓牛的也好大的胆子!竟敢叫我魏渊生瓜蛋子?”
“魏渊?”
牛金转了转脑袋,这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啊!
“那个魏渊?”
沈炼拦在牛金的面前,呵斥道:
“大明朝还有几个魏渊?当然是晋国公魏渊了!”
“晋国公?!”
牛金的脑子里拼命的算着这国公比指挥使大几级,他身旁的马员外哼了一下鼻子,说道:
“你说是晋国公就是晋国公了?我还说我是内阁首辅呢!笑话!牛百户,不要同这些贼人浪费时间了,速速将他们拿下吧。”
牛金立刻反应了过来。
“对!你说你是什么晋国公就是啊!老牛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尔等莫要啰嗦了,准备束手就擒吧。”
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瞧眼下这架势,呆头呆脑的牛百户很是听那位马员外的话,而那位马员外有是个怀疑一切的主。这恰巧遭遇风暴之后,魏渊的很多文书凭证不是丢了就是暂时找不到了,现在这节骨眼现去找也来不及啊!
看着那些身穿鸳鸯战袍、一点章法都没有的卫所士兵们一步步围上来,魏渊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人啊。
沈炼见状也不跟他们废话了,立刻招呼一声,手下的黑衣司弟兄们顿时聚到了一起,准备迎敌。魏渊在船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船下的动静,他朝身旁的侍卫吩咐道:
“给这些不讲规矩的杂兵们上上课。对了,别闹出人命来。”
牛金见沈炼等人竟然胆敢抵抗,顿时就哇哇大叫了起来。
“反了你们了,竟敢拘捕!看我老牛不好好收拾你们!”
他举起了卧瓜锤准备冲上去,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了齐刷刷的机械操作声。他猛地抬头瞧看,只见一排人手握火铳,正对着自己瞄准呢。
“哎呀!这群人还有火铳!”
其实牛金说的不准确,魏渊的手下清一色使用的,是可以连发的新式火铳“飞火”。如果操作者想的话,瞬间就可以将他射成筛子。
就在牛金和手下官兵被火铳指着,不知所措的时候。其他几艘大船上的人也整齐的列队冲了下来。魏渊此次南下金陵,随他同行的武装力量近500人。而且都是身手了的、装备精良的勇士。
当着500勇士列队出现在这群杂兵面前时,这群人顿时就失去了抵抗的勇气。牛金不敢相信的看着四周。
“这、这勾结倭寇的贼人也太多了点吧。”
这时马员外反应了过来,哪的贼人能够拥有如此规模的武装力量和齐整的纪律,更不用说那一把把新式的火铳了,很明显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脸色惨白,结巴着说道:
“牛、牛百户,恐、恐怕他们真的不、不是贼人啊!”
“不是贼人?那是什么?”
马员外盯着牛金,心想这人真是个棒槌。
“官差啊!刚刚同你说话的人没准真的就是晋国公魏渊!”
尽管是在江南的偏远小镇,可魏渊的名号依旧响亮。年少成名的他,智擒罗汝才,督建勇卫营。除唐王、定辽东,打的不可一世的皇太极都险些殒了命。说书人早把他的事迹添油加醋的编成了故事,在市井百姓之间传播开来。马员外不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够亲眼瞧见魏渊。
不仅是他,牛金一等人也是同感。只不过由于魏渊在武平卫做过指挥使,武平又同金山卫一样都在南直隶的地界,大家聊起同为武人的魏渊,更多的是羡慕和崇拜。
就在此时,船舱内有侍从喊道:
“找到啦!找到大人的印绶啦!”
不久,得到消息的金山卫指挥使侯治以及松江府的大小官员都赶到了浦东渡口处。各类应用物资也被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不仅如此,金山卫还调动了各类工匠与修理工,一同修理魏渊的几艘大船。
由于修理船只需要几日的时间,孙和京便向魏渊告假,赶去上海县家中为其父孙元化扫墓。魏渊知道他是个孝子,便准了他的假。而后魏渊带领着手下人等暂时住在金山卫,宇文腾启在郎中的照顾下,恢复了不少精气神。
结束了一整天的应酬,魏渊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酸疼的不行,他知道那是遭遇海上暴风雨时,在船上磕碰所致。此刻的他只想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正准备休息,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个憨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国公爷,牛金给您赔罪来了。”
一想到那个憨的很是搞笑的牛金,魏渊便打开了门。只见那牛金光者上身,后背上背的都是树枝。一见魏渊开门,立刻跪倒在地。
“国公爷,我牛金负荆请罪来了!”
这牛金原本就胖,一跪下来如同个肉球般,结果他背在背上的绳子突然被撑断了,树枝掉了一地。牛金忙转过身去捡,场面甚是滑稽。
魏渊笑了笑说:
“牛金,负荆请罪这个词是谁告诉你的?再说了,人家负荆请罪,背的是荆条,可不是树枝啊。”
牛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俺也不知道那是个啥意思,是马知县同我讲的。”
“算了,你快起来吧。白天的事我并不怪你。”
接着魏渊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牛金闲聊了起来,原来这牛金乃是南京人,调任金山卫刚满一年。一听到牛金是南京人,魏渊顿时来了兴致。
“你是南京人,那我问你,南京有哪些大户人家?”
牛金想了想。
“南京的大户我说不好,但百姓常说‘郑秦钱安,看便江南’,他们应该都是大户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