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养性扶着城墙嗤笑道:“你要是想说什么降顺赏金之言,我劝你莫要白费那个心思,莫说就以你这千五百人之数打不下来这金州城,便是真个叫你打下来,我和武讷格也不会做那不忠不义之事。”
但他显然是想错了,韩林微微摇了摇头:“想啥呢,佟总兵。”
接着他拍了拍脑袋笑道:“听说我这颗脑袋被皇太极赏下了千金的赏格,我说的买卖就是你出城来战,看能不能拿下这颗脑袋,赚了那千两的黄金。”
“原来你还以为我是叫你投降啊……我乐亭营谁都降得,有二不接,首当其冲的便是你和李永芳这种汉奸!”
接着韩林对着城头高声怒骂:“你也妄敢称忠道义!尔祖以奴颜婢膝侍我皇明,摇尾乞怜才从蛮荒建州迁居抚顺,方成一方望族。尔不念皇明圣恩,谄谀伪汗老奴,向旧主狺狺狂吠,何来忠义之言?!你且放心,我必不会教你行那三姓家奴之事,他日逮到你,定会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身后的卒伍纷纷拍着巴掌叫好。
佟养性倒是,不把这些话当回事,哈哈大笑了两声,对着韩林道:“我本就是诸申,何来叛逆之说?你也等着罢,你这颗人头我要定了!”
“且出来一战!”
“且放马攻城!”
两个人谁也不饶谁。
随即韩林又在佟养性的身旁一扫:“谁是武讷格?”
武讷格冷笑着往前踏了一步:“你且有什么话说?”
韩林瞅了瞅他,冷笑了一声:“果然是暴戾恣睢之辈,话,待会再说,我且给你看场好戏!”
说着,韩林向后一挥手:“将那群畜生都给我拉上来!”
韩林的话音刚落,明军的大阵中,就被推出来二百余人,这些人以二十人为一组被绳子拴着,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个明卒。
头上的辫发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是武讷格麾下的蒙古人,他们在阵前和沿途被俘获。
武讷格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好像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两天,韩林没让这些蒙古人吃一粒粮,只给了一些水来保证他们不死,而在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生命要走到了尽头,因此脸上布满了惊骇,可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身旁的明卒连拖带拽地往前走着。
“押一队上来。”
听到韩林的吩咐,张孝儿和陆千总领着人将二十个蒙古人推搡到了最前面,刚一站定就被明卒用刀把击打腿弯跪倒在地,随即一片哭喊求饶声响起。
“斩了!”
韩林也丝毫没有废话,当即就下了令。
噗噗一连串的轻响,刀光当中一些脑袋落了地,还有一些明卒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没砍好,只砍断了一半的脖子,随后又用手中的大刀,冷笑着,一点一点将脑袋卸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和鞑子以及蒙古人有血仇的,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和犹豫,有的只是大仇得报的快意,甚至有人兴奋地嘶吼了起来。
紧接着又一队蒙古人被推了上来。
韩林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武讷格,开口道:“再斩!”
“斩!”
“斩!”
“斩!”
在韩林的命令刚刚下达完毕,一千五百的明卒挥舞着手中的兵刃,齐声大喝。
在极具节奏的“斩”字当中,刀光之下,又是十个人头滚落在地。
弥散开来的血腥味让人心中的战意、杀意与恨意不断升腾,明军每个人都瞪着血红的双眼,呼吸急促地看着城头,此时只要韩林下令攻城,估计这一千五百人就会不要命的冲上去了。
当面斩杀其众,这比什么言语和动作上的羞辱都来得更加直接,城头上的鞑子和蒙古人有人脸色发白、有人大声怒吼、有人两股战战,还有人举起了弓箭不断发箭。
可惜都是无用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蒙古人一队接一队的引颈待戮。
接连斩了五队,韩林将手高举,挥停了身后的呐喊,接着他冷眼又看向城头:“我方才说了我乐亭营有二不接,其二的就是你们这群登过觉华岛的鞑子和蒙古人!”
“武讷格!”
韩林大喝一声:“天启六年,你奉老奴之命攻打觉华岛,戮我满岛军民合计七千有奇,你可曾想过,今日我这个觉华岛遗民当着你的面报仇!”
“可惜今日我只能为二百人报了血仇!”
韩林伸出两根指头在脑旁高指向天:“我韩林今日对天发誓,定要将你武讷格及你麾下那群蒙古杂种屠个干净!用你们的肠肚为殡紖,用你们的脑袋为魂幡,用你们血肉为牲祀,以飨觉华岛七千冤魂!”
“至于你!”
韩林又伸手指向武讷格:“只要让我抓住你,我会在觉华岛上将你割成七千片,一片一片,抛洒在全岛,然后再叫道士做法,将你的恶灵,茫茫沧浪,寂寂空山当中,永世不得超生!”
听着韩林恶毒的诅咒,武讷格不由自主地幻想那个场景,脸色有些发白。
此时的蒙古人几乎人人信奉黄教,而黄教对于因果之事极为看重,当韩林说出他自己是觉华岛遗民,同时在他面前斩杀这些蒙古人时,武讷格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因果报应来了。
而韩林恶毒的诅咒更让他心中产生了无限的恐惧。
佟养性怕武讷格在阵前丢了面子,赶忙向手下的家丁使了个眼色,两名家丁一左一右将武讷格夹在中间,伸出手隐隐地将他扶住。
佟养性倒是不怕,他既不信奉黄教、也不信奉女真人的萨满教,对于他来说,要是诅咒有用的话,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因此佟养性再次对着韩林喊道:“韩林,你休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大放厥词!有本事你就打下金州来!”
“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你我就等着看罢!”
说完,韩林对着阵后再次大喊:“继续,将这蒙古人全都斩了!”
有节奏的“斩”字呐喊再次响起,一队又一队被俘获的蒙古人被推到了阵前,随后被砍掉了脑袋。
韩林仍然觉得不解气,又叫人将这二百颗脑袋垒叠成了京观。
鲜血汇聚成河,蜿蜒流淌。
在正午的太阳下,二百余颗被垒成京观的脑袋上,失去了光泽的空洞眼神望向金州城头。
让人从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