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冰幽不怒而威。
易尧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无计可施。
通身术是医者为了转移被医者的疼痛,用灵力把被医者的伤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冰幽用通身术后,牧水绮身上的所有疼痛慢慢消失了,全部转到他的身上。
饶是冰幽神力深厚,他也感到身体不适。
如万蚁噬身,疼痒难耐。
这毒非同小可……
他仍坚持给她修复灵根,帮她理顺灵脉。
牧水绮是凡人之躯,灵力低微,却忍痛那么久,冰幽心里更疼惜起她来。
待灵根修复结束,牧水绮吐了很大一口血。
他将她扶抱到怀里,低声唤她:“七七,七七,你能听见吗?”
她毫无反应。
娇俏的脸此时面色苍白,嘴唇深深发紫。
嘴角流的血是紫色的。
那毒还在她体内。
疼痛转移到他身上,毒转移不了。
“师父,你感觉怎么样?”易尧担心道。
冰幽抬起衣袖替牧水绮擦拭嘴角。
“我没事。只是她体内中了叶铃虫的毒,这有点棘手。”
易尧惊道:“叶铃虫,传说能让人生心魔的虫子?这种虫子不是消失很久了吗?”
“它们无形无色无味,极难察觉,所以一开始我从沧禅花里也没能看出来。”
叶铃虫只有让人中毒的时候,才能从中毒的症状里面推断出它们的存在。
如果不是冰幽用了通身术,感同身受牧水绮的疼痛,他不一定能这么快感知这是叶铃虫的毒。
“谁会在花里面放这种虫子?”易尧猜是月影花谷的人。
“这得去问花神。”冰幽蹙眉。
牧水绮的身体发烫起来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书房里的榻上休息。给她盖好被子,捏好被角。
易尧轻声问:“为什么不把她送回她的房间?”
“在这里,我方便照顾她。”
“可您身体也不舒服,我来照顾她!”
冰幽睨了易尧一眼,“你出去。”
“师父,我可以的……”
“聒噪,出去。”
“哦。”
易尧垂头丧气地从书房出来了。
还关上了门。
没想到,门外臭臭一直候着。
“臭臭,你怎么在这儿?”易尧摆手示意臭臭跟着他离开。
臭臭恋恋不舍地看着书房的门,只得跟着易尧走了。
“我主人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她受伤?”
“你们一回来我就知道了,一直守在门外不敢进去。”
他们在里面的动静,它全都听见了。
知道牧水绮受伤,它也不敢轻易进去打扰。生怕坏了主人修复灵根的事。
“她中了叶铃虫的毒。”
“怎么会这样?”臭臭听说过这种虫子,能让人生心魔,控制人心。
而且极难摆脱,因为它们无形无色无味,就像病毒一样。
“我听师父的意思,他可能也没辙。”易尧不由地叹了口气。
“你不是一直叫他茔主吗?怎么改口叫师父了?”
易尧看了看臭臭,“要你管。”
“哦……”
易尧说:“在我心里,茔主就是我师父。虽然他从未收我为徒,但他收养我,训练我的灵力增长,教给我许多的东西。我以前总尊称他茔主,后来喊他师父他也不反对。”
“所以你以后都要喊他师父了?”
“要你管!”
“哦……”
有风吹来。
“好像有铃铛的响声,你听见了吗?”易尧侧耳倾听。
风里远远地,隐隐地传来马车铃铛的声音。
臭臭嘟起嘴巴,“那个花神不会又来了吧?”
上次花神来了,主人不高兴,臭臭就不再喜欢花神来了。
主人刚受伤,昏迷不醒。冰幽忙着医治她,哪有空搭理这个花神。
“一定是因为昨天花神节上的事情来的。”
“花神节上发生什么事儿了?”臭臭好奇。
“唉,说来话长。”
易尧觉得这两天的事有点堵心。
“花神倒是个痴情种,只可惜我师父是万年冰神,她一片真心也融不了他的冰冷。”
“不一定啊,你家冰神对我家主人就挺好的,很温暖。”臭臭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
“……”易尧怔住,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冰幽对牧水绮就是格外优待。
为了帮她拿到沧禅花,脸皮都不要了。怕她疼,舍得用通身术,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我感觉我主人只要一靠近冰神,就特别开心。她跟别人在一起没有这么放松的感觉。”
“你说的别人不会是指我吧?”易尧挑眉。
“不止是,当然包括你。”臭臭诚恳地点点头。
“懒得跟你掰扯此事,我要去迎花神了。你快躲起来。”易尧敲了下臭臭的脑门。
臭臭捂着头,飞回它和牧水绮的房间里去了。
易尧飞下一楼院子里。
红色马车自云中飞冲过来,稳当停在院落里。
易尧微笑道,“我们才刚从花谷回来,不知花神急匆匆赶来云中阁有何事?”
珞瑛神色有些慌乱,一路赶来心急坏了。
“冰神呢?”
“——在休息。”易尧说。
“带我去见他。”珞瑛说着就要进阁里去。
易尧拦在前面,“哎,花神留步。我师父累了,歇下了。”
“这才午后就睡了?”珞瑛以为是冰幽不愿见她,故意找的托词。
易尧说:“赶了一天的路回来,自然有些乏了。我也正准备去睡会呢。”
“冰神可是还在生我的气?”珞瑛急问。
“这……”易尧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珞瑛爱慕冰幽,路人皆知。
易尧感觉冰幽一直以来对珞瑛不冷不热。
以前他以为是冰幽性子就是这样冷然,不一定是不喜欢珞瑛。
如今看到他对牧水绮那个样子,终于知道什么叫差距了。
他现在确定他家师父肯定不喜欢珞瑛女神。
至于对牧水绮是何种喜欢,倒是另说。
“花神请回吧。”
一道紫光闪现,冰幽出现了。
珞瑛这次一见到他就失了分寸,上来揪住他的衣袖。
“冰神,我没有想要怠慢你的意思。我以为我做的一切都会让你满意,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沧禅花。如果你提前跟我说的话,我一定会跟帝后请示的。”
珞瑛委屈落泪,哭的梨花带雨。
易尧知道自己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于是悄悄走开了。
冰幽对珞瑛的示弱无动于衷。
他看向珞瑛抓他衣袖的手,嫌弃地蹙眉。
“花神请自重。”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珞瑛更声音更加柔弱了。
“我不喜别人碰我。”他甩一甩衣袖,甩开了她的手。
“你的衣袖上怎么会有血?”珞瑛发现他的衣袖有血渍的痕迹。
“是药草的颜色,不是血。”他背过手去。
这血是给牧水绮擦嘴角时留下的。
紫色的毒血染在他的紫色衣服上,看不出来是血,只是颜色显得很深。
“这么腥气,是血。”珞瑛刚才摸到了血,她闻了闻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