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如同小鹿般清澈干净的黑眸，闪过几丝惊慌无措。
不过只有一秒，黑眸很快恢复平静。林明月闭眼，纵容了这般做法。
沈照溪和她谈那些往事，语气低落，隐有不甘。从眼中的晦暗来看，此刻的心情并不能说有多愉快。
这世上，不公的事情总是令人不快，愈发沉默，就愈加愤怒。
饶是沈照溪这般家世上好的人，也免不了要遇上几回黑暗内幕。
资历尚浅，还有机会……或许那些老师用来劝解的话有几分道理，但终究只是为了掩饰那场选拔不公的说辞，忽悠人的场面话罢了。
如果你不答应，还要被扣上顶不懂人情世故的帽子，被记恨，被嘲弄。
林明月太懂这种感觉。
沈照溪只是在林明月唇上轻轻印了一下就撤身，然后弯起眸子，抿着笑盯着林明月。
眼里的黯淡，如云开见月，消散不见。
“亲你怎么不躲开，下面这么多人，万一被瞧见了怎么办？”
话里透着点小高兴。明明不希望林明月躲开的，还要故意这么一问。
林明月看了眼下面的跑道，被对面的几束灯光照着，模糊昏暗，连路人的脸都看不清，她们在的位置就更不用提了。
“这里很暗，他们应该看不清。”林明月答，犹豫半秒，加上一句，“就算被看见了，也没什么的。”
“那再亲你一次，也是可以的吧？”沈照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身子倾了过来，望着她一双秋水明眸。
林明月指节微微蜷缩，“随……你。”
沈照溪凑近，在她的眉眼间飞快啄了一下，嗓音温甜，“好啦。现在心里，就只剩下甜了。”
面前的女生，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额间的温热一触即逝，林明月反应过来，摸了摸发烫的耳垂。
沈照溪已经站起，长呼出一口气，心情畅快。
“走，再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沈照溪一路带她走到学校超市，两人上了二楼。
林明月鲜少来到这个地方，只记得这里有家打印店。侧目，瞥见墙壁上新装修贴好的大字——创新创业孵化园。
上到二楼，手边的整面红墙被改造成项目的展区。墙上陈列了十几个类别不同的项目，作为学校大赛的代表。
林明月只用一眼，就注意到了宋琦现在所在的团队。当时校选有个投票，宋琦有把她们的项目转发到宿舍群里。
宋琦有谈过，她现在是那个团队里的路演。
专业受限，技术专利累积薄弱，加上学院不太重视，她们外院一直做不出含金量太高的项目。想要打这类比赛拿国奖加分的同学，一般都是去别的学院拿项目。
宋琦有保研的意向，对这种比赛格外上心。
林明月站定，停下多看了几眼。
沈照溪越过这些，走到一间学校专门给学生提供用来做项目的房间前，现在是她手下团队的专用房间。
灯是亮着的，办公桌的位置大多空着，不见人影。
沈照溪推开门，林明月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往里走了一段，才发现最里面的电脑屏幕还亮着，机位前坐着位男生。那人听到动静，抬头看他们一眼，黑框眼镜下的眼眸深邃。
沈照溪看见他，有些意外，“来这么早，今天的组会在十点。”
“先过来维护一下网站。”
男生是话少冷淡的类型，简短的回答一句，冷淡的目光落在林明月身上，略带疑惑，“这位是？”
“朋友，带过来看看。”沈照溪解释，语气轻松。
男生静默一秒，目光深沉。
他停下手里的工作，微微点头，礼貌的说了句你好，举止间矜贵而有涵养。起身，迈着步子走到两人面前，自我介绍道：
“我叫顾恒。”然后微一倾身，友好的朝林明月伸出手。
林明月准备和他握手，被沈照溪拦下，只好客气的回复：“你好，林明月。”
“皎皎明月，是个好名字。”顾恒眼里不见尴尬，还是那副神情寡淡的样子，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
他端站着，身形修长，气度不凡。
白衣干净，满脸的淡漠。
沈照溪向前一小步，微微挡在林明月的身前，谈起工作内容，“顾恒，网站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顾恒低眸，看了眼时间，“还没吃饭，我先走了，你和你朋友继续。”说完，就几个大步迈了出去，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林明月不明所以。
沈照溪看了眼手机，说要暂时出去小会儿。
她走到尽头，拐了个弯，果然看见倚在护栏边看风景的顾恒，手里拿着杯冰咖啡，一脸平静。
“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带朋友过来参观。”顾恒淡淡，推测道：“她看起来，和你关系不一般。”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温度。”顾恒沉思。
出门的时候，顾恒偷偷回望了一眼。
他第一次看沈照溪露出这种眼神，温柔又清淡，悄悄注视，不愿打扰——这和他认识的沈照溪太不一样。
他认识的沈照溪，是在宴会厅里穿着一身华贵礼服，流转在满室的富贵堂皇里，举着红酒杯同人谈笑风生的人。
只会逢场作戏，毫无真情，笑意永远不达眼底。
顾恒厌恶成年人之间的装模作样，但厌恶不起沈照溪这副样子。
他有时候真讨厌知道的太多，比如现在。
沈照溪不做否认，“嗯，她是我的……”
她没说完，顾恒就已经懂了，还能是什么关系。他方才只是稍稍试探了下，沈照溪就这么护着了，差点让他一张冷脸没能绷住。
想到些事情，顾恒眉头微蹙，捏着咖啡的手收紧，眼里忧虑加重。
“这件事，沈姨她知道吗？”
沈照溪目光微暗，“目前看来，还不知道。”
“你和那个女孩是认真的吗？还是说你只是和她玩玩？”顾恒喝了口咖啡，微微叹息，“这件事要是被沈姨知道了，你有想过怎么处理吗？”
要知道，沈照溪的妈妈疯起来，连他都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