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愉勾了勾唇，“正常来说，这时候你应该说，不客气，都是举手之劳。”
“什么举手之劳，你看看我，现在活现在像个逃荒的，身上都是狗屎味儿。”
江则奕边说还边夸张的皱了皱鼻子。
“是么？我闻闻。” 林千愉凑近闻了闻，还挺认真指了指他的头发，“这沾了什么？看着像羊粪。”
江则奕眼珠子往上转了转，下意识伸手去摸，但反应过来自己戴着的脏手套之后，又堪堪收住了手，但表情跟吃了粑一样。
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最最最脏的时刻。
看他这表情，林千愉忍不住笑了出来，“骗你的。”
江则奕愣神了几秒，第一回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好你个林千愉。”
他边说边张开自己戴着脏手套的手掌，作势要糊她脸上。
林千愉偏头，边躲也边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套，“跟你同归于尽啊。”
“ 林千愉你就是这样谢我的？” 江则奕臂长手掌大，一只手就钳住了她伸过来的两只手腕。
“我傻啊我不躲？” 林千愉灵活得跟什么似的，那手套又滑，她一下就挣脱了。
“停停停，不闹了不闹了。”
江则奕举手投降，主要他担心这死丫头真糊他脸上了。
两人捡完大块的碎片，开始清扫。
江则奕看到她手里扫地的笤帚，才又道：“你胆子还挺大，刚那种情况拿着个笤帚就往里冲，也不怕那几只羊给你顶飞了？”
“不止胆子，我力气也挺大的。” 林千愉没抬头，随口应他。
江则奕嘁了一声，下意识跟她杠嘴，“就你那细胳膊细腿。”
林千愉轻哼一声，但手里扫地的动作没停，“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闻言，江则奕嘴角抽了抽，那他能忘？冷不丁的一拳给他干挂彩去。
经她这么一说，他还附带想起了回国后第一次见面，咋海城在那个地下车库里，她也是哐哐上来一顿打。
“打人你还当光荣事迹骄傲上了？你这心态不对啊。”
闻言，林千愉眉眼一横，“太平洋对面的警察都判了，我那是正当防卫。”
她能主动提这件事，说明这事儿在她那算翻篇了吧？
这么想着，江则奕摸了摸鼻子，主动道，“那什么，纽约这事儿，我正式给你道个歉，对不起。”
林千愉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
江则奕继续解释，“但我发誓那个吻真的只是个意外，我们都喝醉了，我就在你边上纯纯躺了半宿，什么也没干，
“是你醒了之后，啥也没问，抡起拳头就给我按地上了，那我得躲是不是？然后一扑腾，一挣扎，然后才亲上了。”
“行了！”
林千愉抬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细节你不用再重复了，我没失忆。”
“那、这事儿算翻篇了么？” 江则奕问。
“嗯。”
林千愉耳尖有些发热，起身在清水里投抹布。
“不是林千愉。”
江则奕也站了起来，凑到她面前看她的眼睛，“‘嗯’是什么意思啊？是已读不回，还还是点头赞同说翻篇了。”
林千愉啧了一声，用手肘拨开他的脸，“行行行，翻篇了翻篇了，你别挡我。”
语罢，她想起什么，又指了指他，“你也别到处跟人提啊，听见没？”
她这一抬头，一瞪眼，江则奕才看清楚了她微微发红的耳尖，他贱兮兮的又凑了过来。
“林千愉，那不会是你初吻吧？”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弥漫开，脚下痛感传来，他立马倒吸一口冷气。
林千愉横眼，“你就是这样道歉的？”
瞧她这样，江则奕跳着脚也没生气，还是咧着个嘴准备再说话。
但林千愉眉眼冷了下来，“江则奕你再提我翻脸了啊。”
“好，我不说了。”
江则奕虽然嘴角弧度还没下来，但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林千愉这才没没理他，转身去擦灶面。
江则奕继续蹲下收拾垃圾。
半晌过后，他又出声道，“还有个事儿，我能说吗？”
林千愉不吱声。
见她没反对，他才又继续道：
“就前几周，缙云酒店那饭局上，我没有要劝你酒，是底下那些个狗东西会错我意，在我走了之后灌你，我前几天才知道这事，但事情是因我而起，对不住。
“不过你放心，给你出气了，他们那几家公司的合作我给停了。”
既然都说开了，江则奕想着要把之前她怒的那些事儿都趁机解释下，不然她总看他跟看流氓地痞似的。
林千愉侧首，想从他的表情中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江则奕则以为她不信，于是又道：
“没糊弄你，不信一会问张铭，而且那天我打完电话回去之后，你喝得熏醉，还吐了我一身，我手机还碎了。
我问不出你家地址，又不好大半夜给你送学校去，就顺道给你捎我家了。”
“你头上的伤我承认，是急刹的时候我手机甩出去给你砸了，但我请医生给你看你，还上了药的！”
前面他说的这些她勉强都信了，但——
“那你为什么脱我衣服？我是醉了，不是死了，我都看见了！”
“外套而已！” 江则奕紧急解释。
“那是因为我当时醒了。”
“天地良心！” 江则奕急得都热了，“我家没有阿姨，当时你一直喊热热热，你那件外套齁紧，还吐脏了，我就上手给你扒下来。”
语罢，江则奕还又补了一句，“你是我妹那么要好的朋友，就算是为了我妹，我也不可能干出趁你之危的事啊。”
最后一句倒是可信。
林千愉看了他一眼，没再反驳。
“你这表情，是信了，还是没信啊？”
林千愉看向他，不答反问，“你为什么突然翻出这些事情说？”
江则奕脱口而出，“握手言和呗，我不想一见面就跟你掐。”
闻言，林千愉看向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了起来，这人属实有些反常了。
只是她刚要说话，江则奕就找补道，“我这是为了不让我妹为难，不然总跟你水火不容的，她夹在中间多难做。”
林千愉信了一大半了，但还是确认道，“就只是因为这个？”
对上她那双好看又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江则奕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那不然？”
“那行。” 林千愉这才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那既然一笔勾销了，那重新认识下？”
他勾着笑，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脱掉了手套，朝她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江则奕，很高兴认识你。”
“幼稚。”
林千愉嘴上嫌弃得不行，但还是伸手拍了下他递过来的手掌心，“我也是。”
“欸，这就完了？礼尚往来懂不懂？”
江则奕抓住她的手腕不让撤。
林千愉看他这幼稚劲儿，忍不住弯了下嘴角，配合他道，“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