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易之所以这么有信心,完全是因为对孟长江这个人的了解。
上一世,在八六年的时候,罗易还仍旧生活在掐脖杠的大山里。
也就是在那一年,万吉村油坊彻底黄铺子,村里便向上头申请,低价将负债累累的油坊卖掉。
在此之前,孟长江亲自带人到这里,不但查出了油坊那些年亏空的原因,还翻出王会计做假账的证据。
后来王会计市里的亲戚多番走动,连送礼带威胁,都没能动摇孟长江收拾这些蛀虫的决心。
很快,村民们跟在孟长江等人的身后。
赵燕也在人群中。
刚才在大杠山那边,她被罗易的一番话怼得伤心不已。
可还是因为担心罗易的安危,强忍着心里的委屈,跑回村里去求人帮忙。
但求了一圈,哪有人敢出这个头?
只有小姐妹小梅,不停劝着她别去得罪王家。
但听到敲铜盆声后,小梅还是陪着赵燕跟着人群到了王会计家。
“这就是咱村油坊的账本!”
到了油坊之后,王会计很快将账本拿了出来。
“小伙子,你还有啥好说的?”
孟长江看过之后,确定并没有什么问题,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
他心道是自己看走了眼,竟然就信了罗易的话。
“孟局,这种臭盲流子就是不招人待见,俺们村收留他,他还忘恩负义的诬陷我,就得把这种人送去蹲笆篱子!”
王会计满脸得意。
“老王你急啥?”罗易始终淡然,转身对孟长江说道:“孟局可听说过狡兔三窟?”
“啥意思?”
“王会计做了假账,会放油坊里等着领导来查?”
这话有道理。
“王树山,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孟长江也够执着。
“去就去,我怕啥!”
一行人又前往王会计家。
借机,赵燕一把拉住人群里的罗易。
“罗易,你作啥呀,快回去吧!”
这些年来,赵燕还真没发现罗易这么犟!
“你个丫头家的,老爷们的事少跟着掺和!”
罗易怒斥一句,又跟小梅说道:“你俩跟着搅和啥?该干啥干啥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可不能半途而废!
就这时候,县粮油局张良国也来了。
今天孟长江是一个人到万吉村来的,张良国发现之后,立即匆忙赶了过来。
一路打听,才知道万吉村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的他也是紧张的直冒冷汗。
“你们这些人跟着凑啥热闹,赶紧回去回去,一个个的屎壳郎拴鞭梢上,不知死活呢!”
张良国跟上来,立即就驱赶那些村民。
王会计干了些什么,张良国多少也知道些。
不管今天的事处理结果如何,万一被哪个嘴上没把门,尤其是那些农村妇女给传出去,他这个县里粮油局***的活也不好干了。
“你这个村长咋干滴,啥好事儿呀弄这老些人跟着。”
“赶紧滴!”
“哎,是是……”
刘村长立即开始驱散那些村民。
但仍旧有几个脸皮厚的,远远地跟着。
可赵燕却被小梅给拉着随人群停在了路边。
很快,一行人到了王会计家。
“搜吧,随便搜,要是能搜出来,我王树山由着领导随便处置!”
“但要是搜不出来,那就是姓罗的臭盲流子诬陷好人,必须得收拾!”
“刘村长,你马上去村部给县公安局打电话,叫他们来逮人!”
王会计那叫一个嚣张。
他料定,哪怕是这些人把他家里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
“张局,你来得正好,跟我一块去搜。”
“刘村长,就按王会计说的,你去打电话。”
“今天这件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孟长江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
说干就干!
可半个来小时的时间,几乎把王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时候,孟长江的脸彻底黑了。
“你还有啥好说的?”
“孟局别急,我说过,狡兔三窟……”
“死盲流子,市里这么大领导就叫你搁这耍着玩是吧?我王树山今天非整死你不可!”
“你还是留着劲儿呜渣你那小命吧!”
罗易之所以并不着急,是在等着县里公安局的人来。
这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
“孟局,咱农村人,家家都有菜窖子,你不叫人下去看看?”
这句话,可是让王会计顿时就慌了,眼神恍惚,没敢再说话。
东北农村都是独门独院的房子,基础结构三间房,家家西屋都有个储菜窖。
那里可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行了,小罗,你胡搅蛮缠也得有个限度!知道你日子过滴不舒坦,但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造谣诬陷,以后你日子更别想舒坦了!”
张良国不想事情闹大。
可孟长江却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亲自去找!”
“哎孟局,菜窖子里埋了八汰的,你这大一领导,哪能……”
“咋的?怕搜?”
“那倒不是……”
“那就让开!”
孟长江真的进了王家西屋菜窖。
“小伙子,做事要有理有据,你年轻不懂事领导不跟你计较,你见好就收吧。”
“万吉村油坊的账,可是年年都往我们县粮油局报,不可能出岔子。”
这时候张良国“好言”相劝。
“领导,王会计干的那些缺德事或许您不知道,但万吉村的老少爷们却心知肚明。”
“今天,我罗易就是豁出去叫他们逮去吃窝头,也要替老少爷们讨个公道。”
这话,让几个村民面露激动,却仍旧持观望态度。
“真是个犟种!”
张良国也是没见过罗易这么犟的。
但是,几分钟后,空间狭窄的菜窖子里仍旧没搜出什么。
这一次,王会计就跳了高。
“姓罗的你穷疯了乱咬人,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厚着脸皮跟过来的那几个村民,也对罗易指指点点。
“小罗呀,你还真是不作死不算完呀。”
“你一个跑腿子哪来滴这些臭毛病,还是过滴太舒坦了。”
“一天天滴,干点啥不行,搁这当啥搅屎棍,快消停点得了。”
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就在村民们的意料之内。
他们现在只怕被连累,事后被王会计报复,便不停指责罗易。
“今天谁都别拦着我,必须把这个臭盲流子搅屎棍送笆篱子吃窝头!”
王会计瞥眼看到路上停了辆边三轮,就知道县里公安局来人了。
上前就去揪罗易的胳膊。
“王会计,你确定自己没做假账?”
“没做!”
“那要是真搜出来呢?”
“搜出来我生啃了!”
“你个牲口投胎,屎都能吃,何况是个账本,难不成你想吃了假账销毁证据?”
面对跳高呼嚎的王会计,脸色阴沉的孟长江,不停指责的村民,罗易始终淡定自若。
“小伙子,你诬陷村里油坊会计,大家伙都瞅着了,抓走你,不冤!”
孟长江愤然看着罗易,心里就想不明白,一个盲流子,多大的仇非要把王树山往死里整?
尽管心里无比恼火,却仍旧语声沉稳不失分寸。
这官威也让罗易从心里佩服。
“孟局,我要是把王会计做的假账找出来,您可要为老少爷们做主。”
“适可而止吧!”
“等我两分钟。”
罗易说着,扑通一声跳进了王家的菜窖。
同时,将随身带着的手电筒点亮。
“孟领导,您可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