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所有人都死了,可姜云姣已经出嫁,如今算作裴家的人,倒是不会被拉回去斩了亦或者发配。
亲王妃不由挠头,更是唏嘘,“原本裴家把她休了一了白了,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否则此事的确不好办。”
“可谁知道,这姜云姣突然怀孕了。”
“她有了身孕,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再把她休了,哪怕和离都会被很多人诟病。”
方子卿愕然,“那姜云姣不是不能生么?怎么可能怀孕了?!”
……
裴淳也念叨这句话不知多少遍,“她不是不能怀孕么,怎么只睡了一晚就中招了!”
他自从听了袁厝的建议去吏部任职,的确成为了一个孤臣,甚至身边的花丛娇娘们也都遣散了。
可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他疲累过度也有需要啊。
于是有一天,他喝的有点儿多,晚上便稀里糊涂的被带到了姜云姣的院子里。
该发生的也就发生了。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姜云姣居然传出了身孕之事。
而且很快就传来姜家被诛九族、罢官免职、发配流放,一通凶狠操作,而右丞府因为皇后的妥协,被袁厝放了一马。
可姜云姣这个“姜”姓女子在裴家,就好似清水中的一条半死不活的鱼。放在里面有些碍眼,拿出来还有些残忍,会被人唾弃。
他实在没了辙。
在袁厝点他去推举吏部人选时,他把正事说完了,才又说起了私事,“柳月初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就真的放她在楚国不管了?”
袁厝撇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搬出裴家?”
“???”裴淳心底一凉,“你要办我爹和我祖宗了?”
袁厝也没有反驳,而是给他打了提前量,“倘若是你,你觉得右丞的职务不该换人么?”
裴淳啧了一声,“的确挺不是东西的。”
这一次左丞和右丞联手,逼齐霄帝退位,裴淳并没有参与,一直都当了一个旁观者。
但他心中清楚,父亲一定会失败,但他提前就得了叶子楠的提点,让他当个哑巴,裴淳也只能看着亲爹乱蹦,然后自取灭亡。
“所以,你不搬出来等什么呢?”袁厝直截了当,“裴家留你就足够了。”
他看到裴淳递上来的推举名单,那上面都是他调查了祖孙三辈,而且观察许久的朝堂人才。
寒门居多,豪门出身的庶出居多。
也有一些嫡出子弟,只是性子高傲不够圆滑,但眼界格局很不错,也在裴淳的推举之列。
凭心而论,裴淳的名单上,的确没有关系户,起码是没有与裴家交好的关系户。
所以袁厝才只给了这一句,也算是对裴淳行事的认可。
“所以,我是不是也能升官了?”裴淳顿时咧开大嘴乐。
“员外郎,你先坐着,一步到顶,很容易看不到广阔的天空,就成井底之蛙了。”袁厝也十分干脆,好处和坏处都说了。
裴淳也十分同意。
他当初去吏部做个狗不理的角色,才明白什么叫做“睁眼瞎”。
“能不能下手轻点儿?”他还是为裴家求了情。
毕竟那是他的家族,虽说不能像姜家一样覆灭的爪干毛净,但他太知道袁厝的手腕有多狠,总要留下点儿小火苗。
“还是那句话,你父亲若肯交出右丞的位置,我可保你二哥的位置不动。”袁厝一本正经,“你也要想一想,我答应了,陛下是不是肯答应。”
“别觉得此时此刻,我就能一手遮天。”
裴淳:“……”你才看不清局势,所有人都巴不得你一手遮天。
“我会回去与他谈一谈,但你还没说柳月初那边怎么办呢?其实我也不是惦记你媳妇儿,我是想问问,我这个姜家的媳妇儿怎么办。”裴淳唉声叹气,“我是真的不喜欢她,但她如今孤家寡人,我若再提休妻和离,感觉有点儿不是人。”
他曾经很不是东西,但如今见多了生死覆灭,也多少有了那么点儿的恻隐之心。
“我管你升职涨俸禄,还管你夫妻感情合不合?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袁厝直接摆手,侯来笑嘻嘻的就上前,拎着裴淳的衣领就把他给请走了。
裴淳无奈,只能灰溜溜的离去。
他的确有些怀念柳月初在京城时的日子,起码女眷的事情也好有个商议,不然现在他能去找谁?
找黄绾绾?那个泼妇话不投机就动手;
找林孟玉?她的脑子里面只有吃。
裴淳又想到了母亲,她的母亲此时恐怕一门心思扑在了父亲和大哥二哥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时间搭理他。
他挠了挠头,突然手足无措。
正琢磨应该如何解决时,恰好看到了陈中耀。
“陈御史。”他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自从在吏部任职,裴淳最佩服的人就是陈中耀。
能把御史做到他这个程度,可不仅仅是有家世支撑,更有强大的内核支撑。
外界的非议、表面的逢迎、背后的尖刀几乎全都在对准他一个人。
不提旁人,就连他们右丞府都商议过不下百次,如何把陈中耀给弄垮,甚至是弄死。
可陈中耀就是毫无软肋,没成家、更无子嗣,父亲和母亲的身份摆在那里,比他的武力值更加雄厚,根本没人敢下手。
就这么一个人,谁能不佩服?
“来推官?”陈中耀只说了三个字。
裴淳立即点头,“国公爷倒是挺满意的。”
“那就好。”陈中耀微微颔首,并未停下脚步,“早些搬出裴家。”他也给了这么一句。
裴淳好似被雷劈中了一般。
袁厝提起让他搬家,他还周旋几句,想想法子,可陈中耀提到了这句话,显然裴家就是深沟中的王八,彻底没救了啊!
“有件事,还想向陈御史请教一番,的确让我遇到了困惑。”裴淳突发奇想,不如问问陈中耀该如何处理?
陈中耀看他,未开口,但已经在等他说。
“在下是想问问,这姜云姣如何处理……”裴淳越说声音越小。
陈中耀冷呵一声,“问谁不行,问我一个孤家寡人?”
“这笔账,我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