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这茬,庆丰侯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你若是不给他施咒,他怎么会发疯?”
庆丰侯完全不听她的解释。
陆鸣雪索性转移话题道:“爹,你知道绑架娘和妹妹的人是谁吗?”
陆正山一直想问,只是被庆丰侯一打岔,竟然给忘了。
忙道:“是谁?”
“是……”
“咳咳。”
卫封寒的咳嗽声传来。
他在提醒她。
他不让她告知爹姚兮倩的真实身份,是不想让爹因此获罪。
并非为了别的。
“是世子的外室。”
陆正山张大嘴巴:“世子的外室?你竟然有外室?她为何要绑架我的妻女?”
“她是为了引我过去,包括给世子下毒,都是为了要我的命。她害了娘,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世子!”
陆鸣雪突然斩钉截铁道:“爹,我要和世子和离!”
令她意外的是,一直恍惚着不说话的裴行迟一听见“和离”两个字,猛地惊醒,死死盯着她。
“我不同意。”
陆鸣雪不甘示弱地看回去:“世子,你的外室犯下了蓄谋杀人的重罪,你难道不怕她出事吗?”
庆丰侯拂袖道:“陆正山,这就是你陆家的好女儿!居然大言不惭,放言和离?绝无可能!”
陆正山也脸色凝重地看向长女,倒不是怕别的,只是和离实在是件大事,一个不好,便会后悔终身。
“鸣雪,要慎重啊。”
毕竟和离这种事,实在少之又少,一般和离的多是在一起多年,矛盾无法调和的夫妻。
而在外人看来,世子对她一往情深,两人成婚不过一年多,怎么就能闹到和离的地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探究的人多了,谣言便多了。
这种时候,吃亏的往往都是女子。
可是比起谣言,她更无法忍受枕边人的算计。
就在她感到有些独木难支的时候,卫封寒的声音从人群边缘响起。
“行迟,你若同意和陆姑娘和离,我可以让你把倩儿带走。”
陆鸣雪吃惊地看向卫封寒。
他此举的意思,是想帮她,还是想帮姚兮倩?
心中惊疑不定,她面上却没有一丝反应,只盯着裴行迟,看他的反应。
裴行迟脸色很差,额角的青筋不停抽动,像是毒发之后的后遗症,他眼眸中闪过戾色。
裂开嘴唇道:“休想和离。”
这四个字像是枷锁,锁住了渴望自由的灵魂。
陆鸣雪一瞬间有些崩溃,委屈、愤恨涌上心头,她失态道:“为了困死我,你连她都不管了?”
裴行迟烦躁地抬手揉着额角,面色痛苦:“她,我也要。”
卫封寒冷声道:“不可能。”
裴行迟果断将矛头指向卫封寒:“封寒,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何必掺和进来?”
卫封寒走到陆鸣雪的身后,像是一座靠山,稳稳地站着。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裴行迟脸色更差,而庆丰侯直接闭上了眼,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陆正山,你陆家的好女儿!”
陆鸣雪冷哼两声,将眼眶中的泪水都憋了回去:“侯爷,我当初嫁入侯府的时候,除了家室匹配不上,其他地方自问做到了最好。如今我走到这个地步,都是被裴行迟逼的!你裴家的好儿郎,自私自利,为了另一个女人,将我娶进门是为了要我的命,你难道不知道?!”
庆丰侯嘴角抽搐,到底要脸,做不出骂街的事,只道:“一派胡言。”
陆鸣雪道:“在这里的人,除了我爹,都是心知肚明,你否认也没用。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外乎我红杏出墙,或者心思歹毒,但我要告诉你,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也都是被你的儿子逼的,都是你们应得的。”
庆丰侯看她不好驯服,更何况身后还站着一个奈何不得的卫封寒,知道没了办法,再纠缠下去说不定还会惹上一身臊。
便回头对裴行迟道:“你惹出来的事,与侯府无关!”
说完,一甩衣袖就走了。
裴行迟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眼睛中的嫉恨如有实质,射向陆鸣雪。
陆鸣雪对卫封寒道:“还请卫小将军派人将我爹送去阿姜医馆。”
陆正山却不打算走,眼前情况复杂,他怕女儿吃亏。
“爹,你在这儿没什么作用,反而碍事。”
自家乖巧听话的女儿何时这么说过他?
陆正山终于感觉到,长女变了,变得……嘴毒心硬了。
他想起幺女和他说过的话,往日里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此时却有些心酸。
长女这是在侯府吃了大苦头啊,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等他想清楚,便被卫封寒身边的人给半推半拉,上了马车。
“这里都是你卫家的府兵,他们有执法的权力吗?”
裴行迟冷脸问卫封寒。
“自然是有的,不然京兆尹早找过来了。”
不止京兆尹,两个大营估计也来人了。
但他却不说他是怎么做到的,裴行迟自然不能靠猜。
“封寒,鸣雪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你和她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我只觉得,还不够。”
陆鸣雪不清楚卫封寒为什么突然跟失去理智似的,在裴行迟面前不停表白。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激怒裴行迟吗?
裴行迟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封寒,你非要和我抢吗?”
卫封寒只需低头,便能看见陆鸣雪乌黑的头顶,看见她雪白纤细的脖颈。
他只需再往前一点,就能将她拥入怀中。
但可惜的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就站在对面。
幸好,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行迟,强扭的瓜不甜。你放过鸣雪,我放过倩儿。”
裴行迟听见“倩儿”两个字,微眯起眼,道:“你原来也想和我抢倩儿,现在你不想了?”
卫封寒轻笑道:“那都多少年前的往事了。原来和你比着看谁能先找到倩儿,也不过是好胜心上头。从你找到她开始,我就没再想过。”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裴行迟想要的,他的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
他一直执着的事情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却什么都不是,他以为是他赢了,可在另一个人眼里,这场比赛根本就不存在。
他想起刚刚找到姚兮倩的时候,专门写给卫封寒炫耀的书信。
怎么那么蠢?
“行迟,世事无常,我只相信及时行乐。过去的,不必执着。”
这话像是点燃引线,彻底引爆了裴行迟。
他目眦欲裂,血气上头,不可理喻地大声咆哮:“你凭什么?!明明是我赢了,你凭什么说从来没想过!这是你输给我的借口,对不对?”
陆鸣雪这才发现,裴行迟对倩儿所谓的执着,竟然只是为了赢过卫封寒。
这才是他真正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