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被说的瞬间发愣,忍不住轻轻地拍打她一下。
“本宫都什么岁数了,还容你开这种玩笑?你这个丫头也越来越不像话,也不知你们两个谁带坏了谁!”
怎能被儿媳调侃?
她好歹是苍国皇后!
云裳笑眯眯,“难道母后就不想再有个小的陪着?”
孤零零一个人在宫中,的确有些孤单。
皇后微有落寞,思忖下才说了实情,“太医已经给本宫瞧过了,这身子骨恐怕很难再怀上了。”
她当然愿意试试,只可惜力不从心。
云裳却不这么想,“事情哪有绝对?万一真的有了,便是苍国之福。”
“什么福不福?休在本宫的身上打主意,还是你多多努力,给本宫生个小孙子。”
“那生出来可是嫡皇孙,身份贵重,无人可比。”
这才是皇后最想要的,至于她自己生不生,早就不盼望了。
云裳缩了缩脖子,但凡提到这个话题,就是离宫回家的开始。
“七殿下都去军中了,您和我说有什么用?我还能自己造出个娃娃来?”倒是有个很好的借口。
皇后翕动下唇,也知道说了白说。
“其实本宫更惦记俨儿的安危,那颂远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的性子刚直不阿,不懂得周旋,跟这种老狐狸碰上,很容易吃亏。”
可惜皇后的母族不涉军中事。
皇后想帮儿子也无处下手。
“您就甭瞎操心了,他定会安然无恙的。”
云裳二话不说,拿出了青花碗和铜钱儿,“您许个愿,帮您占卜一下,记得要详细些,而且只许一个。”
皇后琢磨了下。
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皇后格外虔诚,口中默念了半天。
云裳抛起铜钱儿,为她卜一卦。
铜钱儿落于碗中的清脆,让皇后亟不可待地睁开眼睛。
“怎么样?”她眼神中有浓郁的期盼。
云裳肯定地点了点头,“您的愿望一定会实现,我敢以性命作保。”
青花碗的阵法是玄知设的。
云裳又恶补了玄知的那本妫族秘法,占卜的能力也有增强。
就好似之前的判断是拨开迷雾,层层寻找,而现在晴朗无阴,直接能看到结果的出现。
皇后脸色羞红,颇有些不敢置信,“你确定?你都不知本宫许的是什么愿望?”
“我说成,就一定成,您踏踏实实地放心吧。”
云裳笑眯眯地安抚皇后的心。
其实她也吞掉了后半句:她说不成也一定不成。
这是在玄知册子上新学到的一个咒。
云裳还在思忖,要不要在颂远伯一家人身上练练?
可惜云裳刚刚学会,还不能掌控它的法力有多大。
万一全家死光光,她也会遭了业障。还是万不得已时,再拿出来用。
云裳陪着皇后吃了午膳,便出宫回家。
刚刚走到宫门口,便看到顾行澜的行辇停下了。
“七弟妹今天怎么会进宫?”顾行澜刻意停下与他说话。
他许久没有看到云裳,刚刚还想起她,她就出现了。
云裳福身请了安,“来探望母后,太子殿下金安。”
云裳行礼之后抬起了头。
透过顾行澜的耳鬓,马车内竟然还有其他人?
观测他身上的着装颜色,并不是个女人。
那人坐在最里面,被阴影遮去了半张脸。
能与太子殿下同乘,此人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顾行澜没有介绍之意,云裳晃了个念头,只能当做没看见。
云裳很想离开,却发现那个人的目光也在打量着她。
既熟悉、又恐惧。
这种感觉莫名其妙。
云裳恍惚了一下,脑中竟然出现了师父的影子?
云裳不再躲避。
直接对上了那道目光。
那是一双如狐狸般狡诈的三角眼。
脸型消瘦,双腮塌陷。
高高竖起的发髻上有一根桃木簪。
他眼神中带着笑意,朝云裳微微颔首。
云裳也回了一礼,察觉是自己多想了。
师父有一双狭长的眼睛,而且是圆脸,与此人完全不像。
但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极其危险,云裳只想快些离开,不愿再多停留。
云裳匆匆告辞,顾行澜颇有无奈,只能看着她的身影离去,才吩咐继续朝东宫行去。
此人轻声道:“这便是被苍帝封为神女的七王妃?”
顾行澜点了头,“对,您离开这两年,她在京城做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
男子点了点头,“这个女人不一般。”
“先师为何这样评价?”顾行澜颇有兴趣。
男子没再多说,“没什么,只是与殿下闲谈而已。”
顾行澜没有追问,而是提及他归来的目的,“您突然消失,如今又回来,是察觉到京城动荡不安?”
顾行澜对眼前之人十分恭敬。
他十年前偶遇先师。
那时顾行澜被皇后与顾行俨压制得喘不过气,太后的压力、苍帝的试探,都让顾行澜力不从心,迷茫无影。
那时他很喜欢去道观清净,偶遇先师。
先师为他讲了许多苍国的过往,帮他分析未来的局势。
顾行澜按照他的做法,渐渐在皇族中站稳脚跟。
所以请他到身边做幕僚,但此人虽然答应,却来去无影,时常消失不见。
但他对顾行澜的帮助不可小觑,包括他母后的死、妫族的存在,都是此人帮他挖出的秘密。
男子看向顾行澜,“自然是担心太子殿下,因为有人想从殿下的手中夺权。”
“仙师已经算到了?”
“所以才回来帮你。”
顾行澜很高兴,毕竟有人在惦念着他,“其实孤没有那么在意皇位,倘若有人能把苍国治理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孤可以把继承之位让出去。”
“!!!”
“太子殿下莫要随意妄语,您的母后是牺牲了命才换来了您。”
他的语气带着训斥。
并未没有在意眼前的人是苍国的太子。
顾行澜苦涩一笑,“孤只想任性一回,都这么难?”
他很羡慕顾行俨能随心所欲。
“你是苍国的继承人,从生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选择了。”男子泼了冷水。
顾行澜道:“孤只想似云裳和七弟那般生活。”
“可那个女人并没有选你。”男子道。
顾行澜沉了沉,“孤不会娶她,孤不希望她被那毒咒所害,不希望她死。”
“太子殿下即将大婚,就不要再挂念其他女人了。”男子突然有一些生气。
顾行澜笑了笑,“先师博学多才,通古今秘史,却从未体验过爱上一个人的滋味?”
男子一怔,摇了摇头。
“没有,的确没有。”
顾行澜不再撕人短处伤疤,二人回到东宫,又开始分析眼前的局势该怎样进退双守。
二人谈了一整天。
直至深夜时分。
男子才谢绝顾行澜的挽留,离开宫中,回了自己的居所之中。
药浴过后,他从水中出来,已蜕变了另外一个人。
狡黠睿智的三角眼已经不在。一双狭长的眼眸,眼角还有一颗痣。
消瘦的面庞好似被吹了气,如果云裳看到,一定会惊呼“师父”。
沐南迁的脸色极冷,没有了白天的笑,而是冰冷的恨。
想到今日见到的云裳,他并无长辈的宠溺心。
“眨眼间,居然出落得仙落尘间,若不能为妫族所用,再完美无瑕,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