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村尾那个落魄童生10
谢眠又问了一些细节才止住了话头。
“爷爷，我去找鹤湛容啦。”
叶宣季叹口气，语重心长的把谢眠拉到身边：“眠哥儿，你虽说不是日日去给他送饭，但也跑的很勤快了。”
“他一个有手有脚的汉子，难不成真的要靠你养吗？”
叶宣季心里是有气的，在他看来，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庄稼人，靠天吃饭，有田就能饱，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健康就行。
可鹤湛容不仅没个正经营生，吃饭都成问题，房子是破的，田是没有的，未来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小哥儿有主意，追着汉子跑他愿意让谢眠自己去试试，但是这年一过，谢眠的年纪就该说人家了，看着倒是耗得起，但小哥儿不行。
谢眠明白叶宣季的意思，就是觉得鹤湛容没本事。
鹤湛容那时候，除了变卖田产，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吧，田地那么贵，卖了容易想买回来可谓是难上加难。
其实鹤湛容什么都会一点，只是不太精，前些年为了给他娘治病，鹤湛容天天上镇里去给人做小工，要不然鹤湛容他娘也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他娘一走，鹤湛容就更不在乎吃喝问题了，大概也没想过要讨人家。
这段时间，鹤湛容每次想要出去给人打短工，都被谢眠摁住了，理由是为了童生试。
“小爷爷，是我不让他去做的。”
叶宣季一愣：“你？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真要养他一辈子？”
谢眠摇摇头，“不是的，小爷爷，他一定可以考中的。”
“他不丢人，我只是暂时养着他，我愿意的。”
叶宣季头疼，觉得自家小哥儿大有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谢眠见不得叶宣季动气，连忙凑过去抱着他。
“小爷爷，别生气。”
“你再等等，好不好，二月份就考试了，你不信鹤湛容，那你信我好不好？”
叶宣季被磨的没办法，但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年前都等得，年后这两个月也不怕。
“唉，你就吃准了我舍不得说你。”
“行了，你去吧，让鹤湛容把先前的篮子都给我送回来。”
谢眠噗嗤一笑：“知道啦！”
谢眠欢快的踏出家门，没想到在转角碰上了鹤湛容，谢眠心里咯噔一声，坏了，应该全都听到了。
他扬起笑脸，“你怎么在这里？正好不用我多跑了，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鹤湛容拳头紧紧攥住，眼里是挣扎和痛苦：“眠哥儿，我……”
谢眠放下篮子伸手捂住他的嘴：“鹤湛容，你不许说，说了我要生气的！”
“你别把小爷爷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担心我而已。”
鹤湛容现在也顾不得男大哥儿防，伸手轻轻的把谢眠的手拉了下来。
“叶爷爷说的对，我的确没用。”
护不住爹，护不住娘，护不住家里的田产，也护不住自己喜欢的人。
谢眠皱眉：“你哪里没用？”
“没用会帮我揍赵旭吗，会打赵棋吗？没用你娘能多活三年吗？没用你能平安长大到现在吗？”
“县太爷私下找过你很多麻烦，可你都好好应对过去了，他想诬陷你，把你抓大牢，你不都躲过去了吗？”
“你那时才多大，十四岁亲自给自己爹处理后事，照顾病倒的娘……还要应付坏人……”
谢眠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这些是球球通过已知发生的事情推出来的。
这个世道，有点官威的人想欺负一个平头小老百姓，这太容易了，官大一级压死人。
要不然鹤湛容的父亲，站着出去横着回来，也不会没个说法了。
鹤湛容现在已经顾不得谢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了，他第一次见到阳光开朗的谢眠哭，还是自己惹哭的，当即就手足无措起来。
“眠哥儿，你别哭……我说错话了，我给你赔不是，不哭了好不好？”
但谢眠的眼泪止不住，他太心疼鹤湛容了，可能是越到末尾，世界越难，他根本不信以鹤湛容的能力混不出头，不过是天道的隐含打压让他四处碰壁。
鹤湛容急了，看见没人，顾不上其他，拉着谢眠的手带他绕到屋子后面。
“眠哥儿，你、你别哭了，我、我能抱你吗？”
谢眠都要气笑了，真是小书呆子，但他还是垂着头不说话，想看鹤湛容怎么办。
鹤湛容咬咬牙，心一狠把谢眠抱在怀里哄：“对不起对不起，我先哄哄你，等你不哭了，打我骂我都行。”
谢眠：“……”
他其实想说这两句差点他就要破功笑出来了，但是鹤湛容慌张了，甚至都没有发现他都不哭了。
只是很笨拙的拍着他的背，一边拍一边骂自己，谢眠又心酸又好笑。
他吸吸鼻子：“你看我哭，你慌不慌？”
鹤湛容点头：“当然，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哄你，我太笨了。”
谢眠骄矜抬头：“那你以后还敢不敢惹我哭了？”
“不敢了！”鹤湛容嘴比脑子快，虽然他刚才根本就不知道谢眠是为了什么哭。
谢眠这才弯起眼睛：“不敢就行，反正你以后得听我的。”
鹤湛容张张嘴，还没说话，又被谢眠堵了回去：“你不许拒绝我，小爷爷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鹤湛容，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不要辜负我，好不好？”
鹤湛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谢眠眼里认真的光，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好。”
谢眠笑开，重新拿起篮子：“走吧，去你家吃饭。”
“前几天给你送的篮子你都不还给我，小爷爷可念叨着呢。”
鹤湛容脸有点红，他猜叶宣季肯定知道他的目的了，但是他的确，就是想借着还篮子名义偷偷去见小哥。
他倒也没有真的一个都没还，咳咳……只是、只是担心谢眠篮子真的不够了，偶尔还是会让谢眠带回家。
“我、我今天把它收拾出来都给你。”
话一出口，鹤湛容又有些后悔，怎么就嘴一瓢说出都给了呢……
谢眠忍着笑，轻咳两声：“好呀。”
鹤湛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