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万点忠诚值花得太值了!
真要等到平城的消息传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左贤王果然狡诈!
此人嘴里说着第一场霜降后再南下。
但他一得知自己离开平城,就立刻率军来犯。
他先是派轻骑偷袭,企图靠内应夺取平城。
幸亏北梁残留下来的谍报人员,在联络北梁旧人时,走漏了风声。
左武卫众人有了准备,才没有让鞑子的偷袭得手。
左贤王见偷袭不成,便做出了大举攻城的架势。
冯邑的平晋卫见鞑子势大,急忙全军来救。
但没想到,鞑子攻城是假,打援才是真。
平晋卫三军半路上遇伏,损失惨重。
左武卫不能眼看着平晋卫全军覆没,便出城来救,打算和平晋卫夹击鞑子。
但此举正中左贤王下怀。
等左武卫赶到时,鞑子利用骑兵的机动性,迅速脱离战场,回师平城。
在内应的接应下,鞑子这次顺利夺取平城。
丢了平城的楚军顿时进退失据。
经过一番争论,两卫楚军终于达成共识,硬着头皮来攻平城。
但鞑子都没能让楚军走到平城。
他们攻下平城后,便整军出城,同楚军在野外对战。
楚军士气低落,骑兵又少。
几次大战,全都落了下风。
再加上粮路被断,楚军最后只得向冯邑撤退。
但这一退就不可收拾。
在鞑子的追击骚扰下,撤退最终变成了败退。
原本六万大军,最终安全退回冯邑的,还不到四万人。
这个左贤王果然不能小觑。
偷袭、强攻、伏击、追击。
虚虚实实,招招致命。
还好,自己在岳父大人的提醒下,提前进行了模拟,已尽知对方的虚实底细。
这个局,应该能破。
……
三天后,平城,林府。
“靳某言尽于此,还请平南侯速做决断!”
说话的叫靳东来,是之前北梁国子监的祭酒。
此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没想到却是北梁谍报系统的二把手。
鲁仲久行刺宁易事败后饮毒自杀,但北梁的谍报系统却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宁易回京之后,留在平城假扮他的替身,很快就被人识破。
靳东来立刻通知了突竭斯人。
没两天,左贤王便派人传话,称要提前南下。
左贤王还要靳东来配合,安排好内应,最好能控制一座城门,到时一举夺下平城。
这个要求让靳东来很为难。
打探消息,传递消息,这个靳东来很擅长。
可带兵夺门,他就不专业了。
虽然他这些天一直在联系北梁旧人。
可好些北梁人被强制迁到了朔州。
剩下的也都被楚军防得死死的。
文官就不用说了。
那些武将的兵权,全都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现在平城里唯一一个手里有兵的,就是这位前大将军、平南侯林丹峰。
此人据说颇得宁贼欣赏。
当初城破之时,宁贼什么都不管,第一个跑到大牢,亲自将平南侯放出来。
但靳东来却是知道的,当时平南侯可并没有给宁贼好脸色。
后来平南侯之所以委身事贼,只是为了从宁贼的屠刀下救出旧日同僚。
而且即使投向宁贼,平南侯也没有在楚军中任职,仍只暂时统领北梁降兵。
传闻中,平南侯受到了楚军其他将领的猜忌和排挤。
无论从哪方面看,靳东来都觉得平南侯是可以争取的。
今天他过来试探了几句。
平南侯果然是心怀故主,对宁贼及楚军满腹怨恨。
靳东来这才透露左贤王的计划。
没想到,自己交了底之后,平南侯反而犹豫了。
见林丹峰迟迟不答话,靳东来急道:“侯爷,只要大梁复国,您就是匡扶大梁的第一功臣。刘天德那厮又死了,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再无人可动摇。您还犹豫什么?”
林丹峰沉吟了一会儿:“祭酒说的我懂,但我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突竭斯人什么时候来,来多少人,偷袭城门的又是多少人,这些我一概不知,心中毫无胜算,你叫我怎么下决心?”
靳东来道:“不瞒侯爷,这些我也不知道。但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大梁恐怕再难复国。”
顿了顿,他又说:
“侯爷,您可是我大梁的驸马。
虽然长公主已经殡天,可您到底是我大梁的国戚,复国重任,您责无旁贷。
而且就凭您驸马的身份,宁贼就不可能真正信任您,重用您。”
最后这句话似乎深深触动了林丹峰。
他喃喃道:“是啊!他凭什么信任我?”
他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这件事,我干了!”
靳东来大喜:“有侯爷相助,大事必成!”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靳东来才告辞。
离别之时,他再三向林丹峰保证,只要草原上一来消息,他就立刻通知平南侯,保证让平南侯早做准备。
刚把靳东来送出大门,林丹峰一转身,看到了一脸纠结的儿子。
儿子脸上的伤痂也已经痊愈脱落。
虽然这道伤痕,让他不再像之前那么秀气,但却意外地增添了几分彪悍,看上去有点男人的味道了。
林丹峰满意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问他:“你拦住我干嘛?”
林平志皱着眉头道:“靳东来找您什么事?”
“没什么事!”
林丹峰说着,绕过儿子往里院走。
林平志紧跟在后面:“他是不是要您做突竭斯人的内应?”
林丹峰猛地停住,转身看向儿子:“你怎么知道的?”
林平志咬牙道:“还真是……”
林丹峰大吼:“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吼完之后,他才觉得不妥,又压低声音问:“靳东来找过你?”
林平志回道:“他没找孩儿,但找了城里很多大家族。现在大家都在传,只要帮助突竭斯人打进来,大梁就能复国,大家就又能重新威风起来。”
林丹峰想了想道:“左武卫的人知道吗?”
“他们要知道,早就开始抓人了,现在还只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
“你是想去告发吗?”
“孩儿确实想去告发,但觉得这事应该由爹爹拿主意才对。”
林丹峰欣慰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回身继续往里走。
林平志疾走几步,拦在他身前:“爹爹是怎么想的?难道不去告发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林丹峰不语。
林平志急道:“爹爹不会是被靳东来说服了,真想复国吧?”
林丹峰目光闪烁:“复国不好吗?若是复国成功,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你也会成为大梁的第一公子。”
“可是就算复国成功,那也是暂时的。宁易能灭大梁一次,就能灭第二次、第三次……”
林丹峰打断儿子:“你这么怕宁易吗?他确实有许多独到的见解,可若光论排兵布阵,他不一定比我强。若是再来一次,我不一定还会输给他。”
林平志满头大汗:“我不是怕他,爹爹也可能比他强,但我们还是不能做这种事。”
林丹峰追问:“为什么?”
林平志咬牙道:
“因为他对我们林家不错。
他因为您一句话,就放过那么多人。
他不仅没把我们家迁去朔州,就连您让我去他身边做人质,都被他拒绝了。
他对我们这么宽宏大量,要是我们还背叛他,会被天下人嗤笑的。”
林丹峰看了儿子一会,突然笑了。
“你放心,爹爹我不会做蠢事的,就这两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转身进了里院,只留下林平志在风中忐忑不安。
林丹峰穿过里院层层守卫的家丁,推开一间密室的门。
密室里的床榻上,一人向里侧卧,正蒙头酣睡。
他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大将军,燕国公,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