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去,却微微一怔,眼前的女子约摸十六七岁,一张瓜子秀致小脸,一双水盈盈的含情妙目,她好似有些害羞,飞快看了他一眼后便又低下了头,只含胭的两颊暴露了她的心思。
吴氏见许泽琨的目光在姚苏苏面前停留了很久,这可是在之前都很少看见的!心里不由一喜,心想这事是有门儿的。
姚苏苏虽紧张,但是这几日的练习也不是白练的,一杯水倒得行云流水,没有出一点差错。
吴氏看了眼底浮现出笑意:“尝尝这茶,是泽兰送来的明前龙井。”
许泽琨除了刚才多看了姚苏苏一眼,现在倒是看不出任何不对的样子了。听闻这茶是妹妹送来的,端起来喝了一口,道:“很香醇。”
姚苏苏倒完茶后,便慢慢退下了,这也是吴氏刚才吩咐的,给许泽琨纳妾的事,她要单独跟儿子讲。
姚苏苏杵在这总是不妥。
等姚苏苏走了,其他的丫头仆妇也都退了个干净。
吴氏慢悠悠的喝茶,道:“泽兰前几日来看我,还把团哥儿也带来了,小孩子真是长得快,不过刚八个月,就跟吹气一般,脸和身子都圆鼓鼓的,可爱极了。”这是说的许泽兰,也就是许泽琨的妹妹,四年前嫁给尚书府的公子,去年喜获麟儿,吴氏疼到骨子里。
不过团哥儿再好,也是外孙,总比不得自己的亲孙啊。
许泽琨也不知听没听出吴氏隐晦的意思,只浅笑着道:“妹妹的孩子,自然是可爱的。”
“我看着团哥儿,就想着,我的孙孙什么时候能来呀。”
许泽琨眼皮一跳,心道,母亲果然在这等着自己呢。
前两年他和嫣然刚成亲时,母亲还不似这般急切,这两年倒愈发催的紧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母亲,我和嫣然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又是这句话!许泽琨不知用这句话搪塞吴氏多少次了,每次连变都不变,纵使吴氏想相信,都难了。
她心里动了气,啪嗒一下将茶盏放下,拿起帕子垂起泪来:“你就是要气死我!你说说像你这般大的人,哪个还没一儿半女,你偏偏不肯圆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愿呐!”
许泽琨见母亲哭,心底那种无力感又出来了:“母亲。”
他端正了神色,又道:“孩子会有的。”这也是许泽琨一直坚信的,他和嫣然…只是亲近的时候不多,但并不代表不会有孩子,母亲何必如此杞人忧天。
吴氏确实是急了,她摆摆手,直接步入正题,道:“刚才那个女子如何?母亲做主给你纳个妾。”
许泽琨心头一跳,脑海里却马上浮现出刚才那一张新月清晕的小脸。
他垂下眼眸,不动声色问:“哦,她是哪里来的?”
吴氏见他询问,还心头一喜:“她是娘托周妈妈从江南找来的,家世清白,是良家女,而且还是九月初九的生辰,圆慧大师曾说过,这样的女子和你最匹配的!”
吴氏说的兴起,却未发现许泽琨的脸越来越黑,母亲有时候去拜佛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想到,她竟真的因为大师的一句话就找来良家女给他做妾!
这不是强抢民女么?
吴氏听了儿子的质问,刚才还火热的心跟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怎么是强抢民女了?!她父母早逝,跟着舅舅生活,我让她来京城的时候,可是花了银子的,是你情我愿的。”吴氏本不想把话说这么透,没想到许泽琨问的这么深。
按照她的想法,姚苏苏也不过是她们侯府买来的一个丫鬟,只是她心善,也不想让儿子的妾是个奴婢,所以没有给她上奴籍罢了。
“我不纳妾。母亲就别费心了,找个时间将那姚氏送回去吧。”许泽琨语气清淡,却又十分果断!
吴氏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炸了,柳眉一竖,道:“你凭什么不同意!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连你的婚事都管的了,更别说纳个妾了!”
许泽琨捏了捏眉心,他真的对纳妾之事无甚兴趣,父亲年轻时寻花问柳,他见多了母亲被那些妖妖娆娆的妾室逼得泪流满面的样子,自己怎么会再想纳妾?
只是这些隐秘的心思不便同母亲讲罢了。
他耐下性子,道:“妾是乱家之本,嫣然也不会同意的。”
他自回府还未见过嫣然,自然也不知道她是否同意,说这一句也是根据之前的判断。
毕竟嫣然并不喜欢他身边有女人。
谁知吴氏听了却似松了一口气,道:“你不必担心这个,你媳妇是知道的,连贵妃娘娘我都去说过了,她们都是同意的。”
许泽琨闻言心里一震,嫣然竟然同意?他嘴角突然泛起苦笑,本来以为嫣然虽表面冷漠,但心里对他是有几分情意的,没想到…
终究是一厢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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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只觉得自家大爷的步子走的越来越快,而且周身都透露着冷凝之气,刚才老夫人到底跟大爷说什么了?!
“大爷,去不去浣芳院,给县主买的东西还在马车上呢,奴才去拿——”
许泽琨也不知自己去哪,只觉心里有一团火,想起他去带兵,还记得给嫣然带她喜欢的糖糕,但没想到,他一心待的妻子,竟想着给他纳妾!
多少次了,他该习惯了。本来一心想去浣芳院的心淡了,道了一句:“将东西送去浣芳院,我去抱竹轩,不用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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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送到浣芳院时,青杏拿着同福送来的白糖糕,喜滋滋的捧来给县主:“大爷果然惦记主子,每次回来都给主子买好吃的。”
那白糖糕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却只有城东李记家卖,平时还要排队呢。
青杏为大爷说话,希望县主对大爷态度好点。
县主总埋怨大爷性子冷淡,不会说好听的的,但是青杏觉得,大爷已经对县主够好的了,大爷虽不爱说,但是他会做啊,这行动不是更可贵么?
方嫣然怀里抱着一只白色波斯猫,闻言掀起眼皮,看了那白糖糕一眼,心里倒是有几分甜蜜。
许泽琨回府就去了寿安堂,婆母还不知会和他说什么。多半是介绍那个妾!
她心里也不知怎的,一上午都提不起劲,这时才松快不少,让丫头给净了手,骄矜的拿了一块白糖糕送入嘴中,道:“许泽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