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五大粮商家族的围剿,足足持续到了次日清晨,哪怕杀声震天,却没有半个百姓站出来为陈、石、薛、周、孙五大粮商说句公道话,或许,对于大部分本地百姓而言,这个时候不烧高香庆贺一番,就已经是够矜持的了。
“太守,五大粮商的私兵皆尽臣服,从五大粮商府邸收拢的各种珍宝、财物,也均已封存入库......”
正午时分,在烈日的烘烤下,张喜披着血渍未干的甲胄,挎着金刀大步来到了郡守府。
“张都尉,辛苦了。”
指了指右下方的席位,示意张喜落座后,高林方才继续道:“如今外地粮商尽去,五大粮商已除,合肥之钱粮,前所未有的充实......按常理,本应该封赏一番,让你们好好休息几日。不过眼下,我们恐怕没有那个时间了。”
“韩当、周泰、蒋钦带着两万水师即将横跨巢湖,最迟明日正午,就会出现在施水的河道上,而孙权所率领的五万步骑,虽说因为粮草辎重的拖累行程慢了些,但最多后天傍晚,大军必至。”
敌军将至,那沉重的数字直压的堂内众人喘不过气来,他们都清楚,不久后他们要面临的是什么!死战,前所未有死战。
“请太守放心,张喜就算是战死,也会守住合肥,不让江东贼子逾越城池半步。”
“太守!蒋济不才,也愿提三尺青锋与江东军拼到底......”
“......”
察觉到蒋济、张喜已经有了死志,高林翻了翻白眼,未开战先说死,吉利吗?
“死到不至于,不过区区七万大军。”
摇了摇头,高林也不再过多的解释,直接开始了战前安排。
“子通,如今五大粮商俱灭,再加上那些外地粮商离去之后遗留了不少空宅子,给你两个时辰,将城南的流民尽数迁入城内妥善安置,如此,那八千青壮才会尽心效命,和江东军死战。”
“诺!”
“张都尉!算上五大粮商的私兵,那八千青壮,还有汝麾下的兵甲,能够调动的战兵约在一万五千之数,可对?”
“没错!”
“抽出两千人来,即刻去城外收集干木禾草,再将城内库存的火油全部运到河道的商船上。”
“另外,从中挑出三千熟悉水性的军士来,明日丑时前往堤坝待命。”
“太守,您要主动出击,与江东水师开战?”
就算蒋济、张喜再愚钝,也从高林的诸般安排在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当下倒吸了几口冷气。
那可是江东水师啊!在荆州水师覆灭之后,江东水师毫无疑问是天下最强的水师,没有之一。
“太守!凭借合肥现如今的粮草储备,足以据城坚守,何不封堵四门,等待丞相派遣援军前来?”
蒋济是有些迟疑的,虽说高林心智远非常人,可是政事不比兵事啊!若是败了,那可真就是一败涂地,再无回转的余地。
“子通,你的臀部刚好没几天,怎么......还想尝尝杀威棒的滋味?”
“不......下官没有任何意见,全凭太守做主,您就是蒋济心灵的明灯,你指向哪,就算是死,某蒋子通也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
看着面色陡转,疯狂对高林谄媚的蒋济,张喜在别过头去的同时,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能进城了,能进城了!!!”
当城南门洞开的刹那,城外的数万流民瞬间躁动了起来,拖家带口的开始朝城门涌去。
“诸位乡老,别挤,别挤!人人都可进城,莫要扰乱秩序......”
“囧囧,随我进城,进城。太守大人说了,似我等这种,如果能在与江东的战争中立下功勋,就可以留在合肥,不仅如此,还会赐给我们新的宅院田产,并免除我等三年的税赋......阿爹、阿娘、囧囧,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老乡,带着这个木牌,去找那边找郡守府官吏大人们,他们会带你们去落脚的地方,记得前往别走散了......”
在合肥城高效运转的同时,巢湖,远处的湖面上,数十艘艨艟、战船破浪而来,转眼即至。
“韩老将军,前面就是施水的入口了,而今天色将晚,我们要不要先靠岸驻扎下来,等到明日再入施水河道?”
眺望着不远处宽广的施水河道,蒋钦快步来到了韩当、周泰二人身前。
“等?为什么要等?”
“区区合肥,弹丸之地,不过区区三四千兵马,连水师都没有。”
“继续前行,太阳升起之前,某要看到合肥的城池......等到它再落之时,某要在郡守府中大宴军士。”
显然,似高林这种黄口小儿,还有蒋济、张喜这般的阿猫阿狗并没有被久经沙场的韩当放在眼中。
其实,还有一点,自从赤壁之战后,程普、黄盖这两位老伙计都在跟随周瑜在南郡征战,战功赫赫,威震江南,而他......却在赤壁之战后闲赋至此,孙权也好,还有新一代的战将们也罢,都认为他韩当老了,提不动刀了。
他,老吗?
合肥只是开始,他要在这次征伐江北的战争告诉孙权,告诉江东上下,他韩当未老,尚可战!
“韩当、周泰、蒋钦这三个疯子,为什么非要连夜入河?就不能等到明日?”
施水的河道上,密密麻麻的商船正顺江而下,高林站在船首,眺望着远处的江面,在张喜的沉默中不断的骂骂咧咧,甚至将韩当几人的祖宗十三代都捎带上了。
谁曾想他哄着曹节刚刚睡下,就收到了哨骑的快报......非要那么急着送人头吗?
“咳,太守,马上就到堤坝的拦截点了,因为在上游囤蓄了大量的河水,一旦开闸水流的速度要快上数倍不止,不如先回舱内,也安全些。”
过了半响,张喜察觉到了周围的士卒投来异样的目光,终于站不住了,硬着头皮扯了扯高林的衣角。
“回船舱?回什么船舱?”
“张喜,难道在你眼中,某就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呵......传某命令,将风帆升起来,全速南下,早日送江东水师归西。”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