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所言极是。”
闻言,赵煦很快反应过来,他自幼在皇宫中长大,对于皇宫中的黑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说其他,就说他自己,就宫廷争斗下,活下来并上位的幸运儿,他是神宗第六子,按理说皇位和他没关系,但他前面的兄长,要么出事,要么早死,最后皇位落在了他头上。
而现在他并未立后,后宫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几位,若是孟瑶有喜的事情传出,他这个孩子能不能出世也是个未知数。
见赵煦平静下来,高太后松了口气,随后对赵煦说道“官家,近些时日朝堂之事本宫也有耳闻,官家做得不错,现瑶儿有喜,本宫认为,官家亲政之日可定在下月月初,避免出现意外。”
“确实如此。”
赵煦点头道“瑶儿有喜,早日立后,也会打消许多人的心思,少去诸多麻烦。”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这等大事,王行之和曹青禾对视一眼。
王行之倒是不怎么担心,而曹青禾却有些脸色苍白,小手交错,十分紧张。
孟瑶却是心头一喜,甚至还感激的看了眼王行之。
她突然发现,王行之简直就是福星,今日一来,给她带了巨大的惊喜和福气。
心里头暗暗想着,以后定要与王行之一家亲近。
赵煦与高太后交谈结束,随后抬眼看向王行之,微笑道“行之,朕与太后交谈之事,你刚才也听得清楚,可有什么意见,需要提及。”
闻言,高太后饶有兴致的看向王行之,她与赵煦交好后,赵煦的一些策略都会告诉高太后,其中王行之占据了极大的占比,因此她也知晓王行之的才华和能力,不然也不会这么宠王行之。
现在听到赵煦的询问,她也想看看王行之会怎么说。
孟瑶则是好奇的看着王行之,她虽然知道王行之有才,与赵煦亲厚,但却不知王行之所做的事。
曹青禾也差不多,她虽然听曹评不止一次说过王行之厉害,但未亲眼所见,不免有些担忧。
王行之思虑片刻,沉声开口“官家、太后,亲政乃是大事,其中涉及到不少人的利益,官家亲政,必然会让一些人阻止,甚至会想办法挑拨官家与太后的关系。”
赵煦和高太后一听,面色齐齐严肃起来,两人都久居朝堂,自然清楚朝堂上的斗争。
见高太后与赵煦未说话,王行之继续侃侃而谈。
“不过,官家这段时间主政,在朝堂之上已有威严,不少朝臣受官家提拔,自然也希望官家主政。”
“但是,官家所提拔之人,虽有权柄,但却并不重。”
“因此,官家想要安稳亲政,需先抢权。”
“可现在是六月中旬,官家若想七月初亲政,时间不够,最后即使能成功,也会引起动荡。”
“那爱卿以为如何,可有计策教我?”
闻言,赵煦沉默片刻,抬眼看向王行之。
王行之没开口,而是故作沉思。
高太后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对孟瑶说道“瑶儿,你带青禾去准备些吃食过来。”
“是,太后。”
孟瑶虽然想听,但也不敢违抗高太后的命令,起身行礼。
曹青禾也一起行礼,担忧的看了眼王行之,与孟瑶一起离开。
待两人离开,王行之继续开口“官家、太后,说句不中听的话,官家若想顺利亲政,三相必然是最大的阻碍。”
“煦儿,此事是本宫之责。”
高太后面色有些难看,愧疚的看了眼赵煦,这三人是她扶持起来,自然也清楚王行之说的是事实。
“祖母无需自责,人心思变,祖母用他们本是当时的朝政需要,祖母又何错之有。”赵煦轻笑,没太过在意,他与高太后和解后,高太后告诉他许多事,对以往之事,自然也早已经释怀。
王行之认同道“太后,官家所言不虚,昔日朝堂内外,人心思变,太后启用他们稳定时局无错。”
“只不过,这些人身居高位久了,舍不得手中之权,这可怪不得太后,完全就是他们内心作祟而已。”
历史上,高太后虽然执掌权柄,废王安石变法,贬新党,启用司马光等人恢复旧制。
这说到底还不是王安石的变法不靠谱,搞得民不聊生,人心思变,要是再继续下去,大宋的局势会更加糜烂。
而恢复旧制,虽然引发了一系列诟病,但却稳定了时局,不得不承认,这一步高太后的选择完全是对的。
不然,继续让王安石搞下去,那么赵煦刚即位,就有可能面临四面起义。
并且,高太后临朝这么些年,对外虽然依旧纳贡,有些软弱,但国家的财政收入与民生却治理得不错,虽比不上宋仁宗时期,但也比其他皇帝要好,十分繁荣昌盛,赵煦也享受了不少福利。
不然在后世,高太后也不会得到“女中尧舜”的称呼。
再加上高太后对王行之不错,因此他对高太后倒是没什么恶感。
闻言,高太后欣慰的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别吹捧本宫了,还是说说亲政这事。”
“祖母所言甚是。”
赵煦点点头,抬眼看向王行之,理直气壮的说道“状元郎,该你了。”
王行之愣了一下,没想到赵煦来这么一出,但涉及正事,王行之也不会怠慢,继续说道“官家,太后,如果要夺权,应该以禁军为由。”
“禁军?”
两人疑惑,而后齐齐看向王行之。
王行之继续道“官家,天武、龙卫组建已有月余,官家不妨组织一次军演对抗,让天武、龙卫,与捧日、神卫斗一场,若天武、龙卫获胜,官家就可问罪枢密、三衙,再结合前些时日的空饷、贪污,官家可趁机夺权。”
赵煦眼前一亮,但很快平静下来,严肃的看向王行之,沉声道“那若是捧日、神卫获胜,又当如何?”
高太后也慎重道“天武、龙卫毕竟是新军,怎么可能胜过捧日与神卫。”
王行之却笑道“太后,官家,正因为天武与龙卫是新军,才能发起军演,只有这样,一旦天武与龙卫胜利,官家才可趁机发难,斥责三衙与枢密夺权,甚至于将捧日、神卫重组变法。”
“如果捧日与神卫获胜,官家亦斥责天武与龙卫,嘱咐他们勤加操练,而两军是重组新军,因此战败也不会有什么人说闲话,反而会激励新军更加拼命操练,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可如果胜利,好处就多了去了。”
赵煦脸色一喜,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论胜败,都能获得一些好处,倒是可以一试。”
“确实不错。”高太后点点头认同。
王行之继续道“此事,官家在朝堂上随时可以提及。
不过,为了避免有人准备,提及之后,立刻开始。
但是范纯仁被下,官家先选择好枢密使和右相的人选,不可再集权于一人。”
“爱卿所言有理,确实不可再集权一人。”
赵煦眯了眯眼睛,问道“那爱卿以为韩忠彦与章淳如何。”
高太后闻言一惊,没想到赵煦会问王行之这个问题,但她没开口,而是看向王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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