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被气到吹胡子瞪眼的王大夫,舒苗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不是都说了,得当着你的面吗?”
王大夫被她自以为聪明的解读,气的又举着笔记照她胳膊邦邦敲两下,那叫个恨铁不成钢,
“你是不是傻?要是真有领导来了,我还能当着面提醒你注意吗?
舒苗被他敲的胳膊有些发麻,脚下麻溜后退几步,嘴上却急忙岔开话题,
“那你直接告诉我,哪些部门来的人靠谱不就行了?”
这话直接把王大夫给问住了,“这,这我哪知道?”
他都离开这么些年了,还有几个人能把他这把老骨头看在眼里?
话到这里,舒苗也明白了王大夫背后虽然还有些人脉关系,但指定不是什么隐藏大佬。
不然怎么都七十好几了,还在这乡下过苦日子?
说来自从她知道王大夫无儿无女之后,为了不挑起他的伤心事,之后就再从没有问过他的身世。
现如今既然明知对方也无能为力,她自然不会再接着问下去。
便果断把话题转移到天麻上,问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
“王大夫,你说科研人员来取样后,要是发现了什么特殊地理因素,会不会在这成立什么实验基地?”
“这个可能性很大,只要来交接的人不是太黑心,你少说能混上个技术员的职位。”
“挂的闲职吗?”这是舒苗最在意的点。
如果会影响她的学业,这个技术员也不是非干不可。
毕竟说是挂闲职,可实验基地一旦成立,在天麻种植这个完全没有先行者可以借鉴的领域,还不是得她手把手指导?
王大夫看出了她的顾虑,直接一瓢冷水泼下,
“放心好了,这还是好的情况下,给你个职位算是奖励。
等他们把你手里的技术学到手,你对他们自然就没了用处。
除非你能继续钻研下去,并取得一定的突破,不然你这个闲职就再没有上升的机会了。”
一听这话,舒苗瞬间觉得这个闲职也不是那么香了。
还没等她问有没有别的奖励方式时,只见守在门外的民兵急匆匆冲了进来,面色凝重的望着一老一少,
“公社来人了!”
“什么!”王大夫气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不小心再次闪到腰。
脸色顿时煞白煞白,可依旧难解他的怒气,气的他直捶床沿,
“张启那老匹夫,为了跟我置这口气,连脸都不要了!”
舒苗虽然从两人不太对的情绪中,察觉出公社来人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现在更担心王大夫的身体,怕他气急之下,再把自己给折腾坏了。
扶着他慢慢躺下,嘴上也不住安慰,“别气,别气,天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
咱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不然不就中了那人的奸计吗?”
她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指既然是公社来人,自然是由大队长去交接,干她一个孩子什么事?
再就是,真心劝他别着急上火,保重身体。
也不知是她这番话起效了,还是王大夫已经转过弯来,他虽还是面色阴沉,但至少没有像刚刚那样冲动了。
他沉思良久,才从吩咐舒苗从床头柜拿出电话簿。
翻到最后一页,报了一串数字让民兵小伙去打个电话。
“就说我王延洪有事需要他帮忙。”
舒苗下意识喊住民兵小伙,不赞同的看向王大夫,“王大夫,这才哪到哪?那就到需要……”到动用关系的时候了?
她倒没有把话说的那么死,毕竟谁也说不好后面会遭遇什么变故?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大夫抬手止住,“快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还不需要你个半大孩子置喙。”
他前半句是吩咐民兵小伙,后半句是回答的舒苗。
见他态度坚定,舒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大队部转悠一圈。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应对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难题,不是吗?
王大夫现在正心绪难平,听闻舒苗的想法也懒得管她。
反正他已经安排人兜底了,红星公社那群酒囊饭袋自然也就不足为虑。
舒苗得到允许,马不停蹄往大队部冲去。
只是看了一眼挎枪跟在自己身边的民兵大哥,不禁心想,这样是不是太过显眼了些?
于是跟他打起商量,让他扮做巡逻的民兵,远远的看着自己。
并保证绝对会好好隐藏身份,绝对不会去惹人眼。
其实民兵大哥也好奇公社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便想到了一个更佳的主意。
果断把枪藏其他民兵同伴家里,之后就跟着舒苗,一副无所事事的兄妹俩,溜溜达达去了大队部。
望着停在晾晒场上的老式黑色小轿车,舒苗新奇的看了好几眼。
不知不觉间就悄然融入,围着汽车不断发出惊呼声的孩子堆里。
被单独撂在最外围的民兵大哥,此刻却被尴尬住了。
好在还有些已经干不动地里活计,只能看看孩子做做手上活的老大爷老大娘们也在看热闹。
他立马选择加入他们,眼睛一会儿看向气氛有些紧张的办公室,一会看看在孩子堆里混得如鱼得水的舒苗。
这份平静没持续多久,办公室内的紧张气氛,被一阵拍桌子声一触即发。
“陈永贵,别跟我废话那么多,现在就把人带过来!
只要确定了这项技术确实有突破的前景,我们自然会对他的贡献给予应有的表彰!
你要还在这和稀泥耽误时间,别怪我定你一个懈怠生产之责!”
陈永贵面上的笑始终不达眼底,依旧咬死天麻的最新突破的研究是出自王大夫之手。
反正这些人也就只敢在他面前耍威风,真到王大夫跟前还是得和颜悦色。
既然如此,这锅暂时由王大夫背正合适!
“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王延洪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
马脸男人被同伴扯了扯衣角,才反应过来差点说漏嘴,立马就闭上了嘴。
一旁的干事会意,立马顶上。
一番狂轰滥炸下来,陈永贵依旧是那番说词,但神色也隐隐有了不耐烦。
就在气氛愈加剑拔弩张之时,远远就看到几辆汽车有序的驶入月儿湾。
办公室内的一行人被惊动的后,瞬间收敛那副嚣张的姿态,纷纷举目望去。
汽车缓缓停在晾晒场,前后两辆汽车飞快下来一行人,训练有素的围住中间的轿车,凌厉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