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傅在朝为官时,曾有无数着作。
只不过这些着作都留在了藏书阁中,自然无法为外人传阅。
沈清也自幼记忆力就好,能够过目不忘。
季掌柜找来了十个抄书文生,由沈清也口述,他们抄写。
十张桌案,十个文生埋头苦写。
沈清也一人桌前背上一段儿,又去下一个人那里。
如此反复,一天下来,便完完整整的抄写了一本书出来。
“阁老,书已经抄好了,不知您要如何处理?”
沈清也接过文生抄的书,大致看了一眼,吩咐道:“将书流传到坊间,就说,是沈太傅呕心沥血之作便是。”
“是。”
“另外。将沈家灭门与南蛮复仇有关的消息流传出去,越乱越好。”
虽然不明白沈清也要做什么,可如今沈清也既这么说,季掌柜的自然是要照办的。
于是一天之内,一本出自已故沈太傅之手的藏书便风靡整个郧西。
郧西之地本就多士子,如今一听这书是沈太傅的遗作,纷纷争相阅读。
然而就在那群书生为了一本书,热情高涨,激情澎湃之际,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前些日子被灭门的沈家,不就是沈太傅的府邸么!”
一时间,沈太傅和灭门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前些日子,众人只知道沈家被灭门,却只觉得可怜。
如今得知与沈太傅有关,顿时怒火中烧。
当天下午,一群书生文人便带着状纸来到刺史府门外。
“开门!我们要为沈家伸冤。”
“沈太傅名满天下,门生更是不计其数。我等既读了沈太傅的书,便也算是太傅的学生,老师家门遇难,我等绝不袖手旁观。”
“交出凶手!交出真相。”
……
文人虽弱,却自带着一股子倔劲儿。
经他们这么一闹,谢政又头疼起来。
他连忙找到沈清也,哀求道:“沈小姐,您能否去劝劝这些士子?再这么闹下去,我这大门都要被他们踩烂咯。”
沈清也正在喝茶,一旁坐着的是萧云祉。
刺史说话时,萧云祉连个眼神儿都没给。
然而,当沈清也眉头微蹙,正要开口时,萧云祉突然不悦道:“士子闹事,刺史不寻求解决办法,竟在这儿让一个弱女子去劝?”
弱?
沈清也震惊回眸。
却看见萧云祉神色平静,冷静的望着谢政。
谢政碰了个软钉子,急忙解释道:“不,不是推脱,微臣以为,沈小姐乃太傅嫡女,应当是有些分量的。”
“她有分量,就该去替你平麻烦?”
萧云祉丝毫不惯着。
话音刚落,就听见萧云祉继续道:“刺史这府邸,若是没有个精兵强将,只怕是拦不住这些士子。”
谢政咽了口口水。
这个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七,七殿下,求殿下救微臣。”
虽是哀求,可谢政却并无半分哀求的意思。
尤其是他低垂着脑袋的时候,眼珠子里的算盘几乎要崩到沈清也脸上。
“救你可以,只要你交出凶手,以及刺杀我的凶手,士子那边自然能够安抚。”
“……”
谢政一噎,竟无言以对。
就在谢政为难之际,突然,外面有人来报:“刺史,不好了!那群士子已经闯进来了!”
读书人跟莽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讲道理。
可当他们开始不讲理时,也是让人十分头疼的。
谢政一听那些人闯进来,顿时也顾不上那么许多,急忙带着人赶了过去。
谢政一走,萧云祉便看向沈清也,笑道:“沈姑娘这一剂猛药,还真是够狠。”
沈清也挑眉,“殿下纵容,我才有发挥的余地。”
萧云祉对视一眼,然后恢复正经的神色道:“士子闹事,引起民愤,将沈家的事闹大,接下来,沈姑娘是什么打算呢?”
“殿下不妨猜猜,若南蛮那边的人误以为谢政为了自保出卖他们的话,为了两国和谈继续,他们会不会对谢政动手?”
沈清也说的云淡风轻。
然而这般谋划,竟如此狠辣。
萧云祉望着身前的沈清也,眼底满是欣赏。
尤其是她说完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
“好,那我拭目以待。”
这边两人刚聊完,刺史府门口,谢政刚把那群士子劝住。
可他刚说完,就听一人问道:“沈家满门柔弱,为何会引来南蛮人复仇?!”
“南蛮?!沈家灭门竟是南蛮干的?!”
谢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怎么会呢,南蛮远在边境,怎么可能潜入郧西……”
“同窗们,南蛮凶残,竟牵连无辜之人!替太傅讨回公道!”
“还我们公道!南蛮细作潜入郧西,请刺史速查!””
……
霎时间,刺史府外,刚安抚完的世子们不仅情绪激涨,更是一口咬定沈家灭门为南蛮细作所为。
读书人的口水,是能淹死人的。
谢政被吵的头疼不已,眼看着这群人就要再次冲进刺史府,谢政突然大声道:“好好好,我保证,三日内,一定交出南蛮细作!还请诸位,静候佳音。”
士子们的呼声突然停了下来。
起初领头那人看了谢政一眼,问道:“刺史大人如何保证,你一定能揪出细作,找到谋害沈家人的真凶?”
谢政:“……”
“我既是郧西刺史,事关郧西太平,自然是我分内之事。”
“好,三日后若是刺史做不到,我等就只能一同上京,将此事告知陛下!”
“你!”
谢政气的只想翻白眼。
士子中,多是世家大族之后。
惹不得也惹不起。
谢政看了眼众人,一时间只得忍气吞声,将此事应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前面闹的厉害。
后院内,谢烟霞听到消息,顿时暴怒。
“那个沈家嫡女!竟有本事撺掇郧西士子闹事!这个贱人!”
丫鬟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姑娘,不仅如此,听闻七殿下这几日日日陪着她,二人关系匪浅呢。”
谢烟霞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萧云祉如此风光霁月之人,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男人。
可这几日,她却连他的身都靠近不得。
凭什么,那个贱人就能够轻而易举的靠近他!
谢烟霞压下满腔怒火,朝着丫鬟招招手,贴着她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丫鬟听完,犹豫道:“姑娘,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沈家那个贱人竟敢跟我抢男人,就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