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桌上油灯将尽,王贤摸出一根蜡烛点上。
虽然没有伙计点上的灯笼明亮,却也照亮了胡可可的脸庞,跟乌鸦的羽毛。
王贤想了想,干脆自己去厨房里找了一口铁锅,一个火炉搁在桌上。
当着众人的面挽上袖子,拿出肉干蘑菇竹笋扔进锅里。
少顷又搁了一株灵药,半锅水。
伙计仿佛当两人是空气一样,看都不看一眼。
看的胡可可笑眯眯,看着一帮客人目瞪口呆。
卧槽,这里还能自带食材,自己动手煮火锅?
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王贤干脆取出两个夜光杯,往里面倒了两杯跟鲜血一样的葡萄酒。
这玩意我很多,都是在龟城买的。
只是每次喝时,他都会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杯了。
于是这最后一杯葡萄酒,从龟城一路到皇城,从黄泉地府一直来到了蛮族之地、
伙计和掌柜这下傻眼了。
这里是南疆的地盘,他们好像还没有人去过大漠。
就算去过大漠,也难得有几个人不远万里,带着这样的美酒回来卖。
就算有人带回来,也只是偷偷一个人留着慢慢喝。
连胡可可也看呆了。
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妖兽的血?”
“呱呱,乌鸦也要喝!”
卧槽,王贤把这死鸟忘了,赶紧又倒了半杯搁在乌鸦的面前。
只是怕这家伙乱来,只是用一个瓷杯,给它倒了半杯。
烛光里的葡萄酒显得流光溢彩,看得人眼花缭乱。
王贤淡淡一笑:“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喝几回......你俩若不怕死,就跟我喝一杯吧。”
“啊?这酒有毒?”胡可可吓了一跳。
“呱呱,你要毒死大爷?”乌鸦歪着脑袋看向王贤。
“呱你妹,我才是大爷!”
王贤取出香料撒在锅里,搅动了一下蛟龙肉,一小块熊掌,跟几块熊肉。
立刻,一股特殊的香气便冲进了一群家伙的鼻腔。
卧槽!
连坐在角落里的瞎子,也猛地抽了一下鼻子。
一声惊呼:“小子,你哪来的熊掌?不对,这还有一丝......卧槽,这是妖兽的气息,不对,比妖兽还要恐怖!”
瞎子呆住了,喃喃自语道:“小子,给老头一块,一会我给你讲个故事。”
王贤一愣。
随后淡淡一笑:“好啊,等着,煮好了再给你。”
卧槽!
此话一出,别说伙计,连坐在卧台里的老板娘,也睁大了眼睛。
一拍桌子:“小子,谁叫你在我的地盘煮肉?”
王贤拍了拍手:“这是大爷我的地盘,你算老几?”
一个高个伙计走了过来,看着王贤笑道:“小子,我们掌柜可不好惹。”
乌鸦瞪了他一眼:“我家公子更不好惹!”
“怎么不好惹,说来听听!”
“我家公子一怒,只会血流十里,染红你的眼睛!”
“卧槽,原来你们是土匪?”
“呸,你才是土匪,你全家都是土匪!”
“王大,不要吵了!”
就在老板娘开口之际,门外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铛声。
铃铛响起,自然是老爷贵人的马车来了。
果然,就在伙计掀开帘子去候门的时候。
四个侍女手提着灯笼走进来,在王贤边上的桌上摆上一壶酒,两个金杯,瞬间往金杯里斟满了美酒。
就在一帮人睁大眼睛之时。
一袭红衣罩着白色披风的女子漫步而来。
风雪中“梆梆梆!”响起一声更鼓。
有人喊道:“天干地燥,小心火烛!”
王贤的神识望出,只见一黑衣老头手提更鼓,幽灵般地行走于风雪之中。
仿佛来自秦广王的阎罗殿,提醒酒馆里的人,死亡将临?
更鼓响过,美人已经坐在了王贤的对面。
天涯路,断肠人?
还有人在天涯,想要断别人的幽魂?
让王贤想不到的是,当侍女替眼前的女子拿走罩着的披风,看在王贤的眼里,眼前这个妖艳的女子,好像已经喝醉了。
只有胡可可见多不怪,端起夜光杯晃了晃半酒如血的美酒。
凝声说道:“这酒真的有毒?”
乌鸦眼珠子转了转,说了一句:“他都敢喝,少爷你怕什么?”
说完低头往杯里吸了一口。
跟着翅膀一闪,假装跌倒在王贤的面前。
一声惊呼:“王老爷,你给我酒里下毒?”
王贤懒得理他,而是跟瞎子招呼道:“老头,什么样的故事,才能值我这一块肉?”
瞎子翻了一眼白眼,手指轻敲桌面:“我这故事来自天上,听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在去死的路上。”
此话一出,连胡可可也惊呆了。
瞪着王贤凝声说道:“瞎子的话,你也敢信?”
王贤端起手里的夜光杯,晃了晃,让酒香散发出来,浅浅地尝了一口。
跟着幽幽一叹:“生死等闲事,怕什么?”
“哦?”
坐在一旁,一双凤眼含烟,蛾眉轻皱,比龙清梅还要妖艳几分的女子,轻呓一声。
喃喃自语道:“生死等闲事,仗剑对千军......有意思!”
瞎子闻言一惊,手指一掐,脸上的神情剧变。
脱口说道:“生死等闲事......月亮城的凤姑娘,也来了凤凰镇......”
红衣女子看了一眼瞎子,淡淡回道:“瞎子,你也要凑热闹不成?”
瞎子笑了笑:“日子寂寞如水,好不容易溅出些水花,老头自然不想错过。”
胡可可看了一眼王贤,王贤没有吭声。
红衣女子沉吟道:“激将法对我没有用,你也不用激我。”
瞎子叹了一口气:“老头哪敢激凤姑娘?”
“谁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红衣女子浅浅一笑:“若有人对我用激将法,那可是异想天开了!”
瞎子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不会这样做,自然有人想试试。”
红衣女子一愣:“谁?”
一句话还没说话,门口的伙计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跟着,从酒馆外冲进来一个人。
灯笼照在来人身上,只见一袭青衣的男子浑身是血,不,应该说血已经凝结成了冰渣。
来人耳朵,咽喉,胸口都是黑色的血渍。
就连王贤都呆住了。
除了当时自己在凤凰书院的模样,他还从未看见过一个人身上有这么多伤口。
疯了!
就在众人惊呼声中,来人冲到红衣女子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臂,嘶哑着像要说些什么?
喊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贤一看,卧槽,这家伙的舌头被人割了。
难怪明明活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说,青衣男子临死前拼命也要见红衣女子一面,还是想要告诉她一个惊人的秘密?
红衣女子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脸,失声惊呼。
转而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青衣男子的面前。
男子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快速写了起来。
看着,看着。
女子眼睛满是焦急,愤怒,恨意。
想了想说道:“放心,知道了......我一定替你报仇!”
男子点头之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就像是一匹垂死的野狼,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吼叫一样。
突然一阵抽搐,倒在了女子的脚下。
嘴里渐渐流出鲜血,在众人目睹之间,渐渐变成了黑色。
就在胡可可一声惊呼中,红衣女子却恍若清风,往酒馆外飞掠而去,电光石火之间,掠到门外。
白花花的雪地,一串鲜血往前而去。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显然青衣男子是被人从马车上扔下来的......
而这个时候,马车已经驰出了凤凰镇,往风雪中而去。
很显然,红衣女子怕是追不上赶车的那人。
“嗖!”
一声箭鸣在夜幕中响起,一道闪电自红衣女子眼前飞过,往镇外的马车飞去。
只是电光石火之间,便刺破夜幕,铁箭穿了车夫的大腿,刺进了马儿的头颅。
于是,红衣女子看到风中的马车翻倒,一个黑衣男人从马车上跌落。
寒风中响起车夫跟马儿痛苦的嘶吼。
红衣女子一声喝道:“小青,把那家伙抓回来!”
“嗖!”
一道人影掠出了酒馆,往茫茫夜幕中飞掠而去。
王贤收起手里的弓箭,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胡可可嘿嘿一笑:“闲着没事,练练箭法!”
卧槽!
还没等胡可可回过神来,酒馆里的一群人已经惊叫了起来。
你大爷啊,这一箭没有五百,也有四百丈。
你一个瘸子,坐在酒馆里,前一刻手里还端着一杯鲜血喝了一口。
下一瞬间,却拈弓搭箭,轻取已经驰出小镇之人的性命......
疯了!
只是转瞬之间,便发生一连串的惊变,别说酒馆的老板娘,连那瞎子老头也惊呆了。
沉默半晌,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喃喃自语道:“好一个自古英雄出少年,你值得老头给你讲一个故事。”
......
侍女逐着雪地里的血迹一路追出小镇,来到了黑衣人的身边。
一辆漆黑的马车掀翻在地,马儿正吐白沫,显然已经断气了。
赶车的黑衣人抱着大腿,大腿上有一个血洞,显然是被铁箭穿过......连雪地都染红了。
叫小青的侍女在马车上搜寻一番无果之后,就跟拖着只条死狗一样,拖着黑衣人往小镇里而去。
酒馆里的王贤收回了神识,看着一脸惊恐的胡可可笑道:“喝酒。”
“卧槽!”
乌鸦怪叫一声:“王大爷,那车夫被人抓了回来!”
胡可可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你怎么肯定,这家伙是被车夫杀的?”
“我哪知道?”
王贤双手一摊,笑道:“我只是怀疑他是来送人,示威,警告......”
然后看着一脸怒火的女子笑道:“姑娘贵姓,这家伙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