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一愣,从江颂宜骤然冷淡下来的表情和动作中嗅到了危险气息。
他不敢轻举妄动,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可冲锋枪的枪口也随着他挪动。
安公公想起那个塑料假人被一枪轰得粉碎的样子,冷汗顿时下来了:“江掌柜,你这是干什么?”
他嘴上说着话,手背到身后,朝后边的侍从打了个手势。
侍从见状,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悄悄往江颂宜这边靠近。
但他们刚有所动作,江颂宜枪口往下一晃,扣动扳机,一连串的子弹打在安公公脚下,激起一串火花。
安公公吓得脸色骤变连连后退,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倒在地。
身后的侍从连忙扶了他一把。
安公公站稳之后,不由得怒了:“江颂宜,你想干什么?咱家可是三殿下的人,奉命前来庭州,若是在庭州出了事,三殿下和皇贵妃娘娘定然饶不了你!”
安公公不信江颂宜真的敢对他出手。
他若是没按时回去交差,三殿下和皇贵妃察觉到不对,一定会派人来庭州调查。
江家区区一介贱商,怎敢跟朝廷作对!
江颂宜冷笑:“那也得三殿下派来的人能找到你的尸骨再说。”
说完,她枪口往上一抬,“砰”的一声枪响。
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感发挥作用,安公公额间出现一个血洞,瞪大眼睛缓缓到底,死不瞑目。
侍从们一看安公公被杀,大惊失色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犹豫是要冲上去杀了江颂宜,为安公公报仇,还是转身逃跑。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选择,山头上突然冒出几十个身穿铠甲的将士。
这些人几乎人手一把枪,对着侍从就是一阵扫射。
一时间哀嚎惨叫混着枪声,校场变成了屠宰场。
江颂宜收起枪,背过身去闭了闭眼睛,没有再看眼前的惨状。
这些人是安公公的爪牙,无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她都不能放他们离开。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稍有不慎,整个江家都有可能因为她的心软而家破人亡。
枪声很快就停了,几个将士下了山坡,检查是不是还有活口。
江颂宜则爬上山坡,跟站在山坡上的萧秉宁碰面。
“你的枪法不错。”萧秉宁夸赞道,“练了很久?”
江颂宜有些敷衍地点头。
她和江家前前后后练了大半年,除了祖母和江元麟,以及年纪最小的江景臣以外,其他人基本都练了一手不错的枪法,耗费的子弹不计其数。
只是她刚刚才杀了一个人,现在没什么心情跟萧秉宁讨论这些。
校场内又响起两声枪声,不一会儿,将士们开始清理尸首。
把所有的尸首拖出校场,浇上火油,一把火点燃。
空气中很快传来皮肉烧焦的臭味,江颂宜转身往山下走。
萧秉宁紧跟其后。
一行人刚下山,前面开过来一辆军用越野,在他们跟前停下,两个将士跳下车,对萧秉宁行礼后,从后备箱搬下来两具尸首和一大堆衣裳行李。
正是安公公留在客栈的马夫和侍从,以及他们带来的所有行李。
这些东西需要毁尸灭迹。
“客栈那边可打点好了?”萧秉宁问。
将士道:“都打点好了。”
萧秉宁挥手示意他们把尸首搬上山烧毁。
将士走后,萧秉宁看向江颂宜。
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他顿了顿,故作轻松道:“你既然迈出了这一步,以后这样的日子多了去了。”
如今的江家是一块香饽饽,江颂宜不愿意归顺三皇子,成为他们吸血的血包,以后就势必少不了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处理这些事。
江颂宜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我明白。”
萧秉宁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带了点安慰的意思。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可没你淡定,当时我都吐了。”萧秉宁道,“习惯了就好。”
江颂宜:“……”
她想告诉萧秉宁,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第一次杀人是在疫情期间的隔离区,她一刀捅死带头闹事的人,之后也是躲起来吐了很久。
调整好心态,江颂宜跟萧秉宁道别,淡定地回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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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公一行人失踪的事没在庭州引起任何波澜。
安公公来的时候没惊动庭州官府,加上一行人是做商队打扮,每日进出江家,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跟每天到江家进货买粮食的商队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是商队,买到粮食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庭州城,这很正常。
江颂宜做了两天噩梦,给自己开了几副安神药,没过几天便调理过来了,转头投入忙碌中。
转眼时间到了十月中旬,天气一天天冷下来,早晚需要穿薄薄的袄子才能御寒。
萧秉宁准备带领车队回京。
他出发前做了充足的准备——花重金向盛徐行购置了一大批热武器和充足的汽油。
又向江颂宜请教长途行车的经验,为车队添了不少对讲机,防滑链之类的装备。
在盛徐行出发的前几日,庭州城出了一件大事——大将军杨钧在家暴毙。
这件事引得庭州城炸开了锅。
“听说杨钧死在睡梦中,杨家人非说他遭了暗算,是被人谋杀的。”江怀川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全家人共享他打听来的消息,“将军府守备如此森严,杨钧武功高强,警惕性又高,谁能杀得了他?仵作验尸之后说他是死于旧疾发作,官府那边已经结案了。”
江颂宜眉头轻蹙,莫名想起萧秉宁那句“送你一份大礼”。
难道杨钧的死就是萧秉宁送江家的“大礼”?
想到这里,江颂宜寻了个由头出门,去萧家找萧秉宁。
她到萧家时,萧秉宁刚从外边回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江颂宜还没开口,萧秉宁就猜到了她的来意,给她使了个眼色——进屋说。
进了书房,萧秉宁谨慎地把门关上,道:“你是为了杨钧暴毙而亡的事来的?”
“对。”江颂宜迟疑道,声音压得很低,“是你做的?”
萧秉宁轻笑了一声,承认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