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有许多资深的调查员,审讯能力都是顶尖的强。
但这活还是落在了林恩的头上。
论能力,他在FbI排不上号;论资历,他也几乎没有。
一轮电击下来,莫离大脑一片空白,耳边还残留着电流般的嗡鸣声,身体微颤,额头见汗。
他胸膛明显地上下起伏,整个过程中一直咬着下唇不吭声,这会儿嘴唇已经血流不止。
林恩吩咐人加了两次档,感觉莫离到极限了,就伸手叫停。
“现在,我们能好好聊聊了吗?”
审讯室里回答他的只有明显又粗重的呼吸声,他耐心地等待,直到对方发出嘶哑的嗓音:
“我没有犯罪。”
他声音微微发颤,但无比的肯定,“放了我,我不会计较今天的事情。”
林恩眼神微动,拿着笔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
过了几秒钟,他向操作机器的工作人员点了下头:“继续。”
……
两个小时后。
第三轮电击结束,坐在椅子上人浑身脱力,狼狈地垂下头。
头盔外的黑发凌乱不堪,他呼吸急促,大汗淋漓,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体不断地颤栗。
再硬的嘴这么电下来,也会软得不像话。
林恩的审讯非常程式化,电完,他再次询问:“您是否有向b国传递医保政策的消息?”
座椅上的人低着头,身体颤抖得幅度变大,好半晌才喉咙里挤出一句回应:
“……我没有。”
他声音发抖,充斥着恐惧和不安感,绑在椅子上的手腕磨得破皮,血液抹在绳子上。
“我真的没有……”
莫离稍显急切地重复,嘶哑的声音带着细细的哭腔,像是精神已经被逼到极限,濒临崩溃。
林恩微微皱眉:
“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我……”莫离深呼吸一口气,肩膀垮下,失魂落魄地坦白,“我以前被人绑架过……”
在参加议员选举之前,他遭到过长达两个月的绑架,具体的过程多有屈辱,他从来没有向外透露。
林恩听着他断断续续又凌乱的叙述,速记下一些关键词。
从这些叙述中,他拼凑出了大致的故事经过。
在他拿到硕士毕业证没多久,一伙人绑了他,关在城郊的废弃工厂里反复地折磨取乐。
过程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林恩听得眉毛都跳了一下,语气如常地开口:
“待会联系一个法医过来,给他做检查。”
FbI没有专门的法医,但从法医中心拉一个过来也很方便,工作人员记下这件事,点了点头。
“您去新泽州这件事情,有什么内情吗?”
“……工厂,就在那里,我听说那里要改造,我害怕里面有遗留的东西……”
他担心自己那段屈辱的过往曝光到网络上,想要秘密地前往新泽州,处理掉一些东西。
——这听起来很合理。
林恩记下所有他说的话,准备待会找人一一验证。
过了一阵,笔尖停下,他记录完情况,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莫离身上,看到他红肿的窄细手腕。
思维微微停顿。
他自诩是个挺有职业道德的审讯员,不会和某些前辈一样那么不讲究地折腾嫌疑人,但联想到莫离自己吐露的那些话,他还是呼吸明显了一瞬。
眼神暗下来,他笔尖点在纸上,留下几个黑点,心不在焉。
林恩估计着,自己应该是除了那群绑架犯以外,第一个知道这位议员过去那段不堪的经历。
而一旦想到他在人前的衣冠楚楚和从容,从他口中吐出的事情就越显得露骨。
“今天先到这里,待会请您配合一下法医的检查。”
林恩说,“您所说的所有事情都会有人去验证,您最好现在在庆幸自己说得都是真话,而不是感到忐忑。”
审讯结束。
半死不活的莫离被两个探员抬回单人间,躺在床上凝望天花板。
从审讯他的人是林恩这件事,他就大概能猜到目前的情况。
上边对这件事的态度大概率暧昧不明,并且相当摇摆,所以有资历的探员都不想掺和。
审讯事小,但莫离一旦无罪离开,审讯他的人肯定别想好过。
而为了消解他的愤怒,也不会有人在乎一个探员的死活……要不是这种原因,他估计今天审讯室能挤上好几个探员。
能折腾一个身居高位的议员,实在是不小的诱惑,何况他还有张称得上英俊的脸。
莫离试探了好几次,确认了林恩的经验和能力都很普通,大致也猜到了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
他想应该不会很久。
过了两个小时,法医过来检查他的身体,分析了伤口的性质、形成的机制。
还有时间。
莫离配合地任人检查,也不怕他查到什么。
他身上的所有伤口都是两年前伪造的结果,将以前当杀手留下的伤全部遮掩,不解剖的话很难查出来。
检查只用了半个小时,结束后他回到房间里,看着铁门落锁。
第二天的审讯如期进行。
经过昨天的折腾,莫离的态度分外配合,问什么答什么,连私人问题都一概回答。
他知道中间掺杂的某些问题,就是为了打压他的气焰,所以没太感到意外,连对方反复地问他和小情人花前月下什么感觉,他也照答不误。
问题问得差不多了,林恩眼神微眯,短促地笑了一声:
“我还是喜欢您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莫离被捆在扶手上的手动了动,呼吸变快,很快又黯然地垂下眼睛,默默地忍受。
“最后一个问题。”
林恩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您为什么要成为议员?”
“……我不想,其他人遇到和我一样的事情。”莫离望着地板,嗓音哑着,“我想做点什么。”
——想为了更好的社会付出自己的努力。
林恩听懂他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沉默。
连接在人身上的测谎仪显示着他目前的心率和瞳孔的状况,他的反应有些激烈,但从数据来看说得是实话。
有那么一瞬间,林恩觉得自己良心受到了拷打。
这样一个为民着想的议员,不应该成为权力倾轧里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