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海中,什么都看不见,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暗,刹那被紧紧包裹,因为无法感知周围的情况,惊悚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
刹那仍然记得,菲博士的告诫:“当你们的内心产生犹豫的时候,那个东西便会席卷而来。”
荧光乍现,刹那白金之海中的那只“荧蜇”出现在刹那面前,闪光的触手卷来,将刹那牢牢捆住,刹那越是挣扎,“荧蜇”的触手就缠得越紧。
心肺间的最后一点氧气被挤了出来,刹那在昏暗的海中溺亡,意识渐失之际,那句萦绕在耳边的呼唤,变得清晰起来。
“你给我!!!醒醒啊!!!”
刹那猛地睁开了眼睛,从病床上弹了起来,陪护的猫猫吓了一跳。
缠着绷带的手捂住大汗淋漓的脸,刹那呆愣了很久,才回应了猫猫的问询。
猫猫放心地出了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把你从战场上捞出来的时候,你还浑身是血呢。”
从战场上捞回来,对,刹那突然抓住猫猫,情绪有些激动地问道:“伊利斯呢,伊利斯你有没有救回来。”
刹那这条命就是伊利斯救回来的,她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猫猫突然失落了下来,“伊利斯姐她......”
真的挽救不了了吗,刹那泄了气,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但一个人的声音横插进来,让刹那重新挺起了脊梁。
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刚刚还将她从白金之海中唤醒的声音响起:“啊?我出了什么事吗?”
刹那回头,伊利斯完好无缺地出现在病房门口,染血的衣服已经更换,干净整洁的制服勾勒出一个令人安心的身影。
“我恢复的很快,被猫猫捞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伊利斯为了遮住手上的漆黑,戴着一副白手套,她提着一个果篮来探望这位最后斩杀“正义”的英雄。
“英雄”?呵呵......
他们不过是一群失败者,没能从“天启”的手中救下这个世界,只能靠着这样的揶揄与玩笑,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正义”侵蚀了很多人的思想,偏执让他们制造出了“天启炸弹”,同样是偏执,让人类向自己的同伴,发射了所有的“天启炸弹”。
他们心照不宣地忽略了人类文明已经崩溃,他们将躲过“天启”的清洗偷渡到下一文明再次与之对抗。
在真正要前往未来之前,还是让他们就这样“欢笑”下去吧。
伊利斯很快就醒了,那刹那昏迷了多长时间呢?
猫猫掰指头数了起来:“第一天是柳姐,第二天是安娜姐,第三天是奥米什,第四天是我,刹那姐你昏迷了四天呢?”
真的睡了很长时间呢,可醒来之后,刹那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了。
“要不给你妹妹打个电话,自上次离开研究所之后,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研究所了。”伊利斯提议道。
因为越来越频繁的“世界毁灭因素”,大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通通话了。
“说的有道理,那让我打个电话吧。”刹那从自己的装备里翻出一个通讯器,这个通讯器是刹那的备用机,里面只存着一个电话。
刹那按了免提给妹妹时秒拨去电话,她思考着该怎样跟妹妹打招呼。
她想了很多话,可是直到刹那想好自己要说什么了,电话都挂机了,时秒也没有接电话。
疑惑不解,刹那翻出另一个通讯器,给菲博士拨去了电话。
菲的电话很容易接通,刹那问道:“菲博士,请问您能联系到研究所吗?我给时秒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
菲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好像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猫猫竖起了耳朵倾听,猫的耳朵听到了菲博士那边警报的轰响声。
“刹那,你听我说,你千万不要冲动。”
菲三言两语便解释清楚了情况:“奥米什强行加固的信念与‘正义’在人心中的残留混合了,研究所的武装力量已经宣布独立,正在自发处决所有携带‘天启侵蚀’的病人。”
伊利斯刚刚理解菲说了什么的时候,便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冲击力,病床倒塌地板砖碎裂。
等空间与时间平息下来之后,刹那早已消失在病房中。
刹那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强行进入“时间裂隙”赶路,已经是失去理智的行为了,伊利斯当机立断,给另一个可能帮上忙的人打去了电话......
身体到达极限,刹那从“时间裂隙”中脱出,单膝跪倒在地下走廊上。
地下走廊尽头有薇薇发明的“电梯”,能以最快地速度传送回研究所。
扶墙迈步,虚弱不堪的刹那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不怎么能好好说话的人。
灭守在“电梯”前,通讯器的屏幕上显示着伊利斯刚刚挂断的电话。
“我妹妹遇到危险了,你要挡在我面前吗?”刹那拔出武器,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躯,撑起进攻架势。
灭没有说话,这个家伙,从来不是一个能好好沟通的家伙,刹那撑着精神思考:“砍一刀就走,用刀背砍一刀就走。”
她已经虚弱不堪,全然没有注意到灭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胳膊被扛起,灭扛着刹那,向“电梯”挪动。
刹那大汗淋漓地向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以为你会把我扔回去接受治疗的。”
看不到戴着面具的灭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在说:“我还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人命关天,我会在你救下人后,再把你扔去治疗的。”
两个人穿过“电梯”,返回了研究所的医疗区。
而灭与刹那的返回,菲也终于能连接到“天启研究所”内部的网络了,菲给刹那与灭规划了路线,并在这一路上,说明具体的情况。
“我们谁都没料到,‘正义’对人类的影响过于深远了,这股偏执结合奥米什给人类下的‘暗示’,导致了这次事件的发生。”
奥米什能在人类的仪式中植入类似宗教的“戒律”,让他们的信念不至于破碎成为行尸走肉,但菲她们的“补救措施”正式被天启利用了。
“人类,一定能战胜天启”的信念被“偏执”强化,使得人类极度仇视与“天启”有关的一切。
身患“天启侵蚀”的病人则成为了首当其冲被审判的对象。
菲解构了这群人的思维方式,他们“欺骗”地认为天启会在身患“天启侵蚀”的病人身上降临,所以在宣布独立后,开始处决研究所内“天启侵蚀”的病人。
“菲,出了问题的,真的只有那群武装力量吗。”
灭突然打断了菲的汇报,而看向研究所监控画面的菲,也瞪大了双眼。
尸山血海的地下收容区,被揉作一团的尸体,都是那群“偏执”入脑的士兵的尸体。
灭与刹那继续向地下收容区前进,而通讯沉默的三分钟,让菲查明了尸山血海的真相。
对“战胜”天启陷入狂热的士兵私自处决了时秒,天启瞄准了时秒被“处决”前的绝望,将她变成了新的世界毁灭因素。
灭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冲力,因为伊利斯之前提过醒,所以灭早有准备,将即将失控准备强行进入“时间裂隙”的刹那摁倒在地。
“放开!!!我!!!”
刹那咬牙切齿,嘴角渗出血迹,刹那越是挣扎,从她身上爆发的情绪就愈加冰冷。
但灭仍然将刹那摁在地上,从来都态度强硬的他,第一次向刹那恳求道:“拜托你,好好得哭出来吧,将情绪发泄出来吧。”
刹那将太多的情绪遏制了下来,这导致她的行为都带着强烈的“自毁性”,这是伊利斯告诉灭的。
从刹那放任自己被“正义”控制的炸弹兵炸死,再到刹那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强行进入“时间裂隙”,刹那已经压抑了太久了,心会憋坏的。
“我要......去救我的妹妹......”
刹那哭了,她的眼泪决堤,痛哭流涕地刹那,实在令人难过。
而因为想将刹那拉起来的灭一松手,就被冲击掀飞,随后被废墟掩埋。
不知过了多久,灭才将自己从已经变成废墟的“天启研究所”中刨了出来,目之所及的建筑全部变成废墟,那个承载了他一半回忆的“天启研究所”,也彻底的不复存在了。
爬到废墟顶端,灭看到了,已经是死人的刹那。
刹那的胸口空荡荡,她体内的核心已经连同心脏一同爆炸,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灭从未见过的轻松与释然。
“谢谢你跟着我回来了,我见了她最后一面。”
刹那双眼失焦,但她能感觉到灭就在她的对面,“时秒并不在那个东西里面,我已经将她带走了,所以,不要有负担。”
荧光色的水母熄灭,刹那最后呢喃道:“我又没有......守住......身为姐姐的骄傲呢......”
......
吴桐感觉到呼吸困难,空寂弥漫着如沙尘暴一样的红色尘埃,呼吸面罩完全无法阻挡,吴桐剧烈的咳嗽,从胸肺中咳出带血的红色结晶。
“吼吼吼!!!”
艰难抬头,一个裹着红色结晶的天启生物朝吴桐扑来,立即进入“骇人恶兽”的状态,与这怪异的天启生物博斗起来。
这东西是与“终末鸟”伴生的天启生物,融合着与“终末鸟”类似的特征,但包裹着它们的红色结晶,却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吴桐竭尽全力将伴生的天启生物撕碎,混合着“终末鸟”的咆哮声,接通菲发来的作战通讯。
“新降临的世界毁灭因素已确定,正式命名为,红尘·天启鸟。”
“红尘对人体极度有害,尽量避免红尘的吸入,红尘可以被烧毁,注意,红尘可以被烧毁。”
能不能同化呢?吴桐向内压缩力量,同化吸附在自己肺部的“红尘”结晶,在用自己频率的天启能量共振“红尘”结晶内部的能量频率。
可在吴桐忙着同化结晶的时候,远处如山岳般庞大,还在缓慢移动的“红尘·天启鸟”,发动了清扫星球地表的攻击。
天启亲手捏造的“世界毁灭因素”,往往都有夸张的尺寸,能汲取星球生命力的“永冻之树”是这样,能咬穿星球赤道的“盖亚”也是这样。
光躯干就有两公里的“天启鸟”,支起了那两个两倍长于躯干的畸形巨爪,连接着漆黑天幕的黑色翅膀,挣开了金黄的眼睛。
漫天金黄的瞳眼一起发光,无数双“眼睛”一同从天空坠落,光弹洗地,瞬起的爆炸荡平星球地表。
被掩埋在废墟里,暂时隔绝了红尘的“侵蚀”,吴桐才有余力同化体内镶嵌在肺部的“红尘”结晶。
从废墟堆中伸出手,吴桐从“坟包”中爬了出来,他跪倒在光秃秃的废墟之上,仰望着那令人绝望的场景。
“红尘·天启鸟”仍在释放源源不断的红尘,胸口那张“血盆大口”咆哮着,畸形巨爪撼地挥动。
一杆巨大的天平在“天启鸟”头上悬停,天平倾斜,降下审判,肃清着这片战场上的所有生命。
吴桐跪在废墟之上,“骇人恶兽”的姿态因精神不振而破碎,面对如山岳般巨大的“红尘·终末鸟”真的令人绝望。
“面对这种怪物,我什么也做不到。”
吴桐惊醒,这句话不是他说的,再抬头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处在旁观者的角度,而那位前文明的伊利斯,仍然跪在废墟之上。
黑色的绝望在她身上蔓延,猩红的烙印在伊利斯的身上凝结,吴桐窒息跪地,掐着自己的喉咙喊道:“天启!天启竟然看了过来!!!”
就像找上“绝望”的时秒一样,天启也同样找上了“绝望”的伊利斯。
“战争”觉醒,伊利斯双眼被“天启”侵蚀出崩坏的裂纹,她脱下手上染血的白手套,露出了那双早已沾满鲜血的手,手势比作手枪。
“砰!!!”
天启鸟头顶的天平破碎,审判罪孽的头颅再也抬不起来了。
吴桐被天启投下瞥视的余威震得血泪涌现,他奋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震撼的景象。
伊利斯双眼如此坚定,被侵蚀的裂纹闪闪发光,她抬起的手直指目标,没有晃动。
“砰!!!”
天启鸟连接天幕的翅膀被击穿,明亮的光束照进了“黑森林”。
吴桐听见伊利斯的嘶吼:“我才不是什么‘战争’,我是,伊利斯!!!”
“砰!!!”
天启鸟的身躯被击穿,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嘹亮彻响。
“黑森林”事件终结,属于人类最后的“破晓”来临。
而在故事结束的最后时分,吴桐被一个存在拽住了,满脸血泪的吴桐茫然地看着取回全部记忆的奥米什,茫然地听着她的嘱托。
“你有必须要做的三件事,我们之中未有一个人背叛,我们的敌人是......”
“天启!!!”
奥米什在一片光幕中逐渐侵蚀消散,而她最后的嘱托,在吴桐耳中回荡:“必须要做的三件事,寻找三个‘凶手’无法触及的地方,解构【战争】,翻译最后的《在世界的中心呼唤......》。”
从地板上惊醒的吴桐,大汗淋漓地坐起,他的瞳孔颤栗,因为见到了一个死而复生的家伙,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家伙。
穿着总类层司书制服,却是伊利斯反色的家伙,在向吴桐打招呼。
一声轻笑,表明她很满意吴桐现在的表情。
“恶意·伊利斯”摆着真正的伊利斯却对不会做的表情,笑着说:“嗨,感觉如何。”
夺取伊利斯样貌的天启意志,降临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