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局长从外边走进来,脸上带着薄怒。
“我把全局最专业,最权威的专家交给你们保护,让你们照顾着进山去,结果死了两人不说,还有一人生死不明!”
“我还没有追究你们的责任,你反而说起了是我的责任?”
“这就是你们当兵的态度吗?”
陈局长咄咄逼人。
他是把许辉当成了与龚国栋一起进山的成员了。
龚国栋重伤没醒,陈局长就只能把气撒在许辉身上。
许辉看了看陈局长。
刘保国低声提醒,“陈月同志的父亲…”
许辉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自己病床上的被子。
赵主任连忙在一旁打圆场。
“陈局,陈局,你先冷静。”
“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我的人也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度过难关……”
赵主任压低声音,试图拉陈局长到外边去说话。
陈局长看了一眼里侧床上的龚国栋,哼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警告,“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我女婿找回来。”
原本垂下眼眸的许辉眼皮动了动,抬眸看向已经被哄出门了去的陈局长。
他眸色深沉,眼中情绪难辨。
刘保国连忙压低声音,“陈月同志可不承认这门婚事。”
他之所以对这些事情这么熟悉,也是因为跟陈家认识。
刘保国家跟陈月外婆家距离很近,陈月外婆是个喜欢说话的,跟刘保国妈妈的关系很不错。
陈家的事情,刘保国便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
许辉抿着薄唇,什么也没说。
走廊上,还传来陈局长气愤的要赵主任给个交代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走廊上的声音才平息。
没过多久,刘保国去打饭去了。
他拿着两个饭盒刚走,陈月就过来了。
她穿了便装,头上戴了个帽子。帽子下,经常野外训练,锻炼的小脸不像待在房间里的那样白皙。
但是却也眉眼秀气生动,充满了活力。
她是提着一个保温桶过来的,里边煮好的鸡汤,隔层上边还有十来个饺子。
许辉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睛很明显的亮了亮。
不过他很快就遮掩住了情绪,抬手挡住唇咳了咳。
“你怎么没在家里休息?这么晚了过来,一会儿回去没车了。”
这里距离市区要坐很久的车,陈月特意从市区跑来,许辉很感动。
却也觉得这样太辛苦了。
陈月把保温桶放在许辉床头的桌子上,闻言面上带着浅笑解释。
“我不是特意坐车来的,我是跟我哥一起过来的,他来这边办事,正好顺路捎我一段。”
或许是脱下了身上的那身军装,穿着便装的陈月,声音轻快了许多。
不像在单位里,处处都要跟男兵们争第一的女刺头。
“对了,保国呢?我给你们煮了鸡汤,我跟外婆学的,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肯定很好吃。”
许辉非常捧场。
陈月抬眸,扑哧一声笑出来,眉目之间,有爽朗之气,也隐隐蕴含了几分羞涩。
“你还没吃呢,就知道好吃了?”
“若是小姜在这里,肯定会说你在讲假话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鸡腿,还有肉多的部分挑在碗里边。
“你受伤了多吃点,保国没事,就让他少吃一些。”
话音刚落,就听到刘保国揶揄声从后边传来,“哟,我还在这儿呢,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偏心了啊?”
陈月回头,睨了一眼刘保国,语气不爽的反驳。
“什么偏心啊?是许辉他受伤了,自然是要多补补的。”
刘保国啧了一声,把饭盒放在桌上,“唉,知道有的人特意送鸡汤过来,知道我就不去饭堂打饭了。”
“看样子我打来的饭,就只能我跟国栋同志吃了。”
刘保国露出了一副十分难过的表情。
陈月笑着打趣他别演上瘾了。
说话间,她抬起头看向里边的床,压低声音问,“没有人来照顾他吗?”
“听说家里就他了。”
提到正经事,刘保国也不打趣童年玩伴了。
语气严肃的跟她说。
陈月点了点头。
“那你就吃你打回来的饭吧。”
刘保国???
“真不让我喝鸡汤了?”
“你的那一份先欠着,今天这一份先给国栋同志。”
“行。”
刘保国笑呵呵的答应,“那你可别忘了,到时候你可是要补我一整只鸡的。”
“忘不了忘不了,我回去跟外婆说,让外婆到时候把鸡毛也一起留给你。”
“别,你别这么心疼我,我害怕被老许嫉妒。”
刘保国不要命的打趣。
在盛鸡汤的陈月手微微一抖。
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许辉。
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两人脸颊迅速泛红,迅速的把视线移开。
移开之后,却又忍不住的偷偷看一眼对方……
刘保国……
他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饭回来?
还有这房间里明明有四个人,怎么就只有他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他把这原因归咎为,国栋同志还没醒来。
刚想着,里边床就有动静了。
“姜…姜棠…姜棠…同…同志……”
龚国栋脸色苍白,嘴唇艰难蠕动发出干涩的声音。
外边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刘保国抬脚朝里边走去。
陈月也把先打出来的鸡肉鸡汤递给许辉。
“你先慢慢吃,我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许辉点了点头。
陈月起身绕过床尾,走到了里边病床。
“姜…姜棠…同志…把我…把我放下…放下来…”
龚国栋的脸色苍白,额头冒着汗,嘴里不断的呢喃着。
“我…我不能…不能拖累…你…”
“他是在做噩梦?”
陈月站在刘保国身边,有些疑惑。
刘保国点了点头,“先把他叫醒。”
“行,正好叫他起来吃点东西。”
刘保国俯身下去,伸手轻轻去拍龚国栋的肩膀“国栋同志,国栋同志,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我们已经不在山里了,我们现在在医院,国栋同志,国栋同志!”
在他的一声声呼唤之下,那沉湎于噩梦中的龚国栋,花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看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现在身在何处?
用那干涸的嗓子开口,一出声就是询问姜棠在哪里?
联想到他的遭遇,陈月他们倒也没多想。
“小姜她回家了,你放心吧,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