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又看了鄂尔多一眼,从元诚手里接过一个匣子放在了他的面前。“这是章太医亲自配的丸药,专治血瘀症的,一日一丸,记得吃。”
鄂尔多见进忠起身便要走,他连忙说道,“侯爷,明夜下官想请侯爷同去方家村,捉拿方大洪一家。”
进忠瞧了他一眼,笑道,“我就不去了,明儿你带着神机营一起,只管大张旗鼓的去参加婚宴。
若是方大洪一家要跑,你便让神机营的兵丁拿着火枪围住他们。
那方世玉好勇斗狠,想必不会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你大可以跟他说,谋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他老老实实的受俘,便不会牵扯他人。但若他们一家三口有一个敢跑,那不光是方家与苗家的族亲,便是连他们的邻里好友都要被下大狱。
那方世玉自诩英雄少年,他绝不会不顾亲友的性命,独自逃走。”
鄂尔多垂眸,“侯爷,那若是他们当真敢跑呢。”
进忠瞧了他一眼,勾唇笑道。“神机营的火枪又不是摆设,若当真敢跑,便乱枪打死。
咱们的目的是想引出陈近南,名册就在你手上,死了一个方大洪,那就换一个人做饵。”
眼瞧着进忠转身就走,鄂尔多连忙又叫了他一声,“姑父……”
进忠站住脚步回头看他,失笑说道。“叫阿玛也没用。”
瞧着进忠走出房门,鄂尔多坐在了椅子上。他轻轻抚摸着身上的伤,将进忠刚才给他的那个匣子打开,从里边拿出一粒丸药细瞧了瞧,便送入嘴里。
他不过是受了些未曾见血的皮肉伤罢了,侯爷当真能过来帮他上药,鄂尔多明白,这绝不是同僚之间的情分,亦或是看着皇上的面子,对他照顾几分。
毕竟浮于表面的关心与真心实意的关切,他还是分的出来的。
鄂尔多细细思量,所以侯爷是看出来,他对乐安公主上心了吗?那侯爷今日此举是同意了吗?
铎则见进忠走了,这才进了屋子,他拿起架子上的常服,走到鄂尔多身后伺候他穿衣。
鄂尔多张开手,由着铎则替他扣好扣子系上腰带。到时瞧了他几眼,见他好像在走神儿,便笑着问道,“大人今儿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鄂尔多蹙了蹙眉,突然问道,“铎则,你说是岳丈容易讨好还是岳母容易讨好?”
铎则一愣,想了想。“大抵上都不太好讨好。”
见鄂尔多一脸疑惑,铎则便说道。“当初姑姑出嫁时,玛法瞧着姑父,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成婚后越发严重,倒是玛嬷对姑父越来越喜欢。
可成婚前嘛,姑父在玛法和玛嬷眼里,那就是要拱咱们家白菜的猪,那是恨不得要杀了吃肉一样。”
突然,铎则福至心灵,他惊讶的看着鄂尔多说道,“大人,您不会是瞧上了乐安公主吧?寿宁公主和侯爷可不太容易讨好!”
鄂尔多一蹙眉,“别胡说。”可他顿了顿,又问道,“怎么就不容易讨好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日后爷的岳丈和岳母,当真如寿宁公主和侯爷那般,那爷要怎样去讨好?”
铎则立刻说道,“想讨好一个人,无非就是投其所好。可是,大人,寿宁公主和侯爷那是皇亲国戚,平日里有什么心头好,那都是不外传的。这投其所好,怕是难上加难。
您想想,寿宁公主和侯爷膝下只有乐安公主一个,那便是掌上明珠,心头至宝。
只瞧着乐安公主如今都十六了还没定下婚事,便知寿宁公主与侯爷是如何舍不得,您若想讨好他们怕是不容易。
不过属下倒是有一个法子,您若是真想娶乐安公主,与其讨好寿宁公主和侯爷倒不如去讨好乐安公主本人。
若是她要嫁给您,寿宁公主和侯爷疼女儿,想必也没法阻拦。
平日里您在二老面前,只要不失了礼数,进退有度,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您,再说,实在不成您还可以请皇上赐婚呢。”
鄂尔多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不是,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娶乐安公主了?都说了别胡说,坏了公主的名声。”
铎则立刻点头说道,“是是是,如果!大人不是说了吗?如果!属下也是说如果呀。”
进忠背着手溜溜达达了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一进屋,舒窈便瞥了卉迟一眼,“你阿玛回来了,自己去问吧。”
进忠走了过来,将手里一朵刚刚从园子里折下来的金边山茶插在了舒窈的鬓边。
他挑着舒窈的下巴尖儿细细打量了一下,才笑着说道。“人比花娇,这金边山茶倒为窈窈增色不少。”
瞧着阿玛、额娘又开始你侬我侬,卉迟撇撇嘴说道,“眼瞧着阿玛一回来,眼睛里边儿只有额娘,哪里还有我这个女儿。
平日里总说我是心肝宝贝小棉袄,可但凡额娘在跟前,我这小棉袄呀,也只能束之高阁。
可见呀,阿玛有了额娘这锦衣狐裘是用不上我这小棉袄的。
好啦好啦,我可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俩了,我回自己院子去了,昨儿画本子还没看完呢。”
眼瞧着卉迟气呼呼的要走,进忠与舒窈相视一笑,他轻咳了一下说道。“那鄂尔多是个武将,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儿?
不过就是身上有几处淤青罢了。若是当真严重,还能连太医都不宣?你倒上心的紧,卉迟啊,难不成……”
卉迟马上说道,“谁上心了?我才没上心呢。
这回咱们来广州。本来就是因皇舅舅担心他年轻,办不好差事,这才叫阿玛带着额娘和我跟着他,替他周全。
他若出了事儿,那后面的差事不还得阿玛出面吗?我这也是关心阿玛,所以才问问他的伤。
他若没事儿,那自有他往前冲,阿玛就可以一直是陪着额娘和女儿了。所以呀,我哪我哪是关心他呀,我明明就是关心阿玛。”
卉迟坐在自己院子小花园里的秋千上,慢悠悠的荡着。想起今儿一早鄂尔多回来时给阿玛额娘行礼那动作滞涩的模样,她便抿了抿嘴唇。
阿玛虽说他伤的不重,可没瞧见人,卉迟便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平时这人总跟她面前晃悠,她躲都躲不开,今儿她都回院子里好半天了,也没瞧见他从自己院门口过,难不成是起不来床了?
卉迟用鞋尖拨弄着一颗小石子。过了好一会儿,她便不耐烦的把那石子踢到一边。“我担心个什么劲儿,阿玛都说他皮糙肉厚了,又能有什么事。与其想他的伤,倒不如想想一会儿吃什么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