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他纵身掠向透入阳光的裂缝,身后巨石如雨坠落。
冲出峡谷的刹那,身后山体彻底崩塌,扬起遮天尘暴。
距离外门大比过去已有一月,玄天宗渐渐回归正常。
就在今日,玄天宗山门外,出现了几名身着普通,面带紧张地盯着四周。
“傅院长,这里就是凡哥的宗门吗?”
沈安旭胖嘟嘟的脑袋东张西望,满脸好奇。
相比起其他同伴,沈安旭倒是要轻松不少。
傅佥看了看玄天宗的山门,并没有回答沈安旭的问题。
他的思绪,回到了一月之前。
那一天,毛毛细雨将帝国学院的青石板路洗得发亮。
傅佥正伏案批阅学员名册,突然收到了上官洪飞的邀请。
自百朝之战后,大巴皇朝收复失地,上官家已跃居京都一流世家,何事需他亲自走一趟?
踏入徐家朱漆大门时,傅佥的脚步猛然一顿。
正堂内,一名白衣青年闭目而坐,根本就不想多看一眼这些世俗之人。
“这威压……”
傅佥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百朝之战,他在十大宗门使者的身上感受过这种气势。
“傅院长来了。”
上官洪飞从屏风后转出,眼下挂着淡淡的青影。
他递来一封烫金书信时,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小凡从修炼界捎来的。”
信纸展开的刹那,傅佥眼睛一亮。
“这小子……”傅佥喉结滚动。
信上寥寥数语却重若千钧,五个前往修炼界的名额,赫然写着上官洪飞夫妇、他自己、沈安旭,还有……米乘风。
偏厅里,松木香在沉默中静静燃烧。
傅佥摩挲着茶杯沿口的裂纹:“上官家主,你真要放弃?”
上官洪飞望着院中那株百年银杏:“小凡要的是能替他开疆拓土的班底,可我若走了,徐家这几千张嘴……”
话音未落,大门“砰”地被撞开。
沈安旭圆滚滚的身子滚进来,怀里还抱着半只烧鸡:“”院长!上官叔!听说我哥在修炼界闯出了一片天?\"
信纸在米乘风手中微微颤动。
这位新晋五星丹师盯着那行“米乘风”三字,喉结上下滚动。
“杨大师竟还记得我……”
米乘风的指尖摩挲着信纸边缘,想起少年随手点拨就让他醍醐灌顶。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烫,像是吞了颗烧红的炭。
沈安旭一把抢过信纸,圆脸上小眼睛瞪得溜圆:“大哥想我了!”
油乎乎的手掌在信上留下个醒目的指印。
众人摇头失笑时,没人注意到少年转身瞬间泛红的眼眶。
“上官家主,”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说那小子在修炼界混到什么程度了?”
上官洪飞苦笑未答,殿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当。
三公主刘洛苏踏着满地碎阳走来,藕荷色裙摆扫过石阶时,竟有霜花凝结。
“上官伯父。”刘洛苏盈盈下拜,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希冀。
曾经明艳的脸庞如今苍白如纸,锁骨在衣领间若隐若现,帝皇说的“三年阳寿”,看来并非虚言。
上官洪飞心中暗叹。
这姑娘每次来上官家,总要在杨小凡住过的小院徘徊良久。
“小凡给了五个前往修炼界的名额,我打算让你和顾幼云过去,辅助小凡。”上官洪飞说道。
“滴答……”
两滴清泪,从刘洛苏脸颊滑落。
顾幼云“咚”地跪在地上:“还请家主三思!我走了,谁帮……”
话没说完就被上官洪飞瞪了回去。
玄天宗的山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九根盘龙玉柱直插云霄。
沈安旭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枚鹅蛋,手指着云间掠过的仙鹤:“院长!那鸟比马车还大!”
傅佥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七十年了,当年那个在破庙里发誓要踏入修炼界的少年,如今已是白发苍苍。
山门上“玄天宗”三个鎏金大字刺得他眼眶发热,那字迹竟在缓缓流动,仿佛活物。
“跟紧些。”领路的使者头也不回道。
米乘风与沈安旭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出声。
夕阳的余晖为玄天宗的山门镀上一层血色,傅佥五人风尘仆仆地站在功德大殿前,衣袍上还沾染着穿越云海时留下的水汽。
三公主刘洛苏轻拢被山风吹乱的青丝,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引来周围无数炽热的目光。
“他们该不会是天阙峰那五个特招名额吧?”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白衣弟子闻言耸肩,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诮:“除了这些乡巴佬还能是谁?”
他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哄笑一片。
刘洛苏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这些修士的眼神让她想起京都那些纨绔子弟,但眼前这些人身上散发的灵力波动,却让她后背沁出细密的冷汗。
沈安旭不动声色地挪动肥胖身躯,像堵墙般挡在三公主身前。
“小美人儿……”一个形如硕鼠的弟子突然蹿到跟前,眼中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芒,“师兄洞府里有上好的灵玉榻,好好休息休息。”
又一名弟子挤上前来:“鼠窝有什么好去的?我那还缺个暖床的……”说着竟伸手去拽刘洛苏的皓腕。
“放肆!”傅佥须发皆张,极丹境威压轰然爆发。
但在这些宗门弟子眼中,这气势简直如同儿戏。
米乘风与顾幼云默契地结成三角阵型,将三公主护在中央。
“我们是杨小凡的朋友!”刘洛苏声音清冷如剑鸣。
整个功德大殿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继而爆发出震天大笑。
那鼠相弟子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正因为你们是那个死鬼的朋友……”
“死鬼?”沈安旭脸上的肥肉猛地一颤。
“可怜的小美人还不知道吧?”鼠相弟子凑近刘洛苏耳畔,呼出的热气让她胃部翻涌,“你心心念念的杨师兄,二十天前就葬身红阳山脉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
刘洛苏只觉得天旋地转,精致的脸庞瞬间血色尽褪。
她下意识攥紧袖中的玉佩,那是临行前母后给的护身符,此刻却被指甲掐入掌心而不自知。
“放屁!”沈安旭突然暴起,两百斤的体重震得地面微颤,“我大哥怎么可能……”
话到一半却哽住,因为他发现周围所有人眼中都带着怜悯,那种看将死之人的怜悯。
山门外,一道青色身影飘然而落。
守门弟子手中的玉简“啪嗒”掉在地上,嘴唇哆嗦得像风中的树叶:“杨……杨师兄?您这是……还魂了?”
杨小凡挑眉,指间把玩着一枚新得的储物戒:“我看起来像鬼吗?”
目光扫过山道两侧突然僵立的弟子们,心中升起不祥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