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梵西回家,陈淮西像是深闺怨夫一般站在她身后,揪起她的衣服,拎起她像是拎起一只猫那样简单。
紧接着,他上下晃了晃,梵西身上簌簌掉下来好一些狗毛和草屑。
梵西躲开陈淮西的眼神,低头去看地上的小狗毛:“哇塞,那这只小狗很喜欢掉毛了。”
“那你很喜欢出去沾花惹草了。”
陈淮西把她放下,紧接着倒退两步,倚在门边,拒绝她的拥抱。他问她:“小狗好摸吗?”
“好摸!”梵西好像是完全没有感知到他的坏心情,特别兴奋的和他展示小狗摸起来的舒适度。
“小狗的毛很顺滑!小狗也很可爱!”
梵西夸张的形容动作,这倒把陈淮西逗笑了。
“这么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啊!”
“那我们也养一只?”
“那不用了……摸摸别人家的小狗倒是很喜欢,自己养的话,如果不能给予他很多很多的爱的话,那这些高情绪需求的小狗很可怜的;我没有那么多精力爱那么多小狗。”
陈淮西倒是很赞同。
“你喜欢我一个就够了。”
“对啊对啊,喜欢太多我会很累的。”
这话把陈淮西哄好了,接着梵西就乱七八糟地往他身上爬,把小狗毛都蹭到陈淮西身上。
陈淮西矜持地把嘴角刻意往下压,说她:“小狗味好浓。”
“抱了小狗都是这样的,你多抱抱我也是这样的。”
“我抱你也会有小狗味吗?”
“不是不是,是你会有梵西味!”
“那你会有陈淮西味。”
“陈淮西是什么味?我尝尝?”
说完就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成功让陈淮西破功,矜持什么的统统见了鬼,抱着人就往浴室里走。
梵西吓了一跳:“干什么干什么!”
“洗洗小西身上的小狗味儿——”
浴室门被“啪”地一下关上,紧接着就是不断的流水声。
过了好几天陈淮西的工作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我的母校邀请我明天去做一个讲座,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梵西想了想,“可以去。”
“为什么是‘可以去’?”
“因为是和你去,所以我可以去。”
“那好,明天我们直接不回家了,参加完讲座直接回另一边世界。”
这些讲座都是在学校会议厅里进行,可能因为他名气大吧,倒是很多人慕名来听他的讲座,底下的座位塞得满满的,还有不少架着的摄像机在最后一排挤得满满当当。
陈淮西原本和梵西还牵着手,可人一多起来,梵西就不让他牵了,一时间手里没了人,陈淮西没料到,想要牵回去,却正巧有以前的老师过来和他说话,这手就一直到上台都没有牵回来。
梵西算作是他的陪同,和吴五午一起坐在第一排。
梵西时不时给他拍几张照,然后侧头和吴五午聊天,打扰他工作:“话说你老板就在上面,你居然不认真听。”
吴五午推推眼镜,不吃她的威胁,“那小姐你呢?不看着老板看着我,你就不担忧老板看见了吃醋扣我工资吗?”
“啊,反正是你的工资。”
吴五午微笑,但看起来命很苦:“……你别和我聊天了,老板刚刚一直在看这边。”
梵西听罢,抬起脸,还真巧看见陈淮西往这边看。
梵西浑身刺挠起来:“我平时听讲座都不会坐第一排的。”
吴五午低头,不和她搭话了。
梵西轻轻“切”了一声,看回陈淮西,朝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是故意的,可是没想到台上的人真就还因为这个笑愣住了。
就连吴五午都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
陈淮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失误,且不说他能脱稿讲话吧,就算是忘了词也都还有讲稿在啊……吴五午视线稍一偏斜,果不其然。
梵西正撑着下巴,对着陈淮西笑呢。
吴五午咳了咳,梵西这才慢慢把脸上的笑收了。
台上的讲话短暂地停顿后又继续流淌起来。
学校挺重视这次讲座,大大小小的摄影设备前前后后摆了不少,闪光灯也是时不时地出现,台上的人跟眼皮没知觉一样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学生提问环节,梵西猜会有托。
果不其然,有几个学生起来提问了几个正经问题。
陈淮西也认认真真答了,期间回答的专业术语梵西一个也没听明白,可是他脸上摆着笑,倒也还显得平易近人。
梵西又凑过去和吴五午搭话,吴五午说:“说来也稀奇,陈总之前已经推了这场讲座了,校方前几天又来邀请,我还以为陈总会继续回绝呢。”
“唔……你是说,有隐情?”
隐情不隐情的,吴五午可不知道,而且他还指望着梵西能知道点啥再和他说呢,结果看样子她也不知道。
台上台下的互动环节还在继续,就是问题开始跑偏起来,开始关心起陈淮西的私事上来了。
“陈学长,前面大家都问了很专业的问题,学长也做了很详细的解答,让我获益匪浅。我也就不像前面的同学问那么有深度的问题了,我想问的是,陈学长这么成功的人,会不会也有遗憾?”
“好,谢谢这位同学的提问。”
梵西隐隐感到不对劲。
陈淮西微笑着,却只是说起了在工作上遇到的难题,又是怎么做好指挥工作,怎么把握好时机,又是如何渡过难关的。说是本来可以更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但当时没有这样做到,所以感到遗憾。
底下的学生唏嘘不已,陈淮西说的那场带有遗憾的“指挥”,是业内公认的完美指挥标杆,后来作为当时处理危机的掌舵人陈淮西被冠上“完美指挥官”的美誉。每个这个专业的学生在刚入学的时候都会被各门课的老师找到不同的切入点去讲那一场危机。
学生们反反复复地听,在各个角度都体会到了那个处理方案的完美无缺。
而今天,那位传奇的指挥官站在他们面前,说“还有更尽善尽美的方案”。
梵西都愣了。
这就是装13。
可是还不算完,陈淮西笑着补充。
“当然,这是公事上的答案,也是各个组织想要写在新闻上的答案,但我想,不会是大家的期望。”
“虽然在这里说起私事不太合适,但是容我有一点私心,还是想要透露一点关于我的‘遗憾’。”
“关于和我爱人的遗憾。”
底下的学生果然对这个更感兴趣,呼声高了起来。
陈淮西做手势止,大家为了八卦都很听话地闭上了嘴。
“我的爱人很不喜欢复杂的事情,可我好像偏偏是一个不太‘简单’的人。说起来真是有些抱歉,没有完全符合她的心意,和我这样的人相爱,真是难为她了。而且我不是一个很会表达感情的人,从前做的很多事情可能都不是很好,所以我有点遗憾——”
陈淮西说着,忽然停顿下来,底下的学生们也都定定等着他要说的话,这次的停顿有些长,不过好在,等到了陈淮西的下文。
“我很爱她,比她想象的要更爱她。但是她好像有点不知道。”
“她会知道的——”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紧接着大家都齐声声说:她会知道的。
“会吗?”陈淮西像个谦虚的学生,向着底下坐着的学生发问。
“只要你说明白,她会知道的——”
陈淮西郑重地点头,看上去倒十分正经:“好,我明白了,谢谢同学们的解答。”
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的学生们在下一瞬大跌眼镜。他们看着台上含着微笑的陈淮西突然笑得柔和起来,身体随着目光转了个弯,他目光恳切,看着躲在座位上的梵西问:
“你会知道吗?”
那样的视线太有目的性,底下的尖叫声像是潮水一样一直往前推。
看着过去那个内敛的陈淮西变成现在这样,在场教过陈淮西的老师们也跟着笑起来,嘴里却还说着:“他啊,真的变了好多。”
在混乱的起哄声中,梵西脸红成煮熟了的虾,可是对上陈淮西含着笑却微微颤动的期盼目光,也丝毫不示弱。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