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祁家大院像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四周万籁俱寂,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从铁门处传来,很快又归于宁静。
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祁家客厅,她熟稔地在黑暗中找到楼梯的方位,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没有丝毫差错地走到了祁明远睡觉的房间。
随着门把手被轻轻按下,房门也被缓缓推开,那道黑色身影像一道鬼影一般闪了进去。
房间内仍旧漆黑一片,只有惨淡的月光投射在拉拢的窗帘布上,倒映出窗棂的形状,安静的房间内只有祁明远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
只见那个黑影熟练地避开了房间内的陈设,轻巧地走到了祁明远床头柜的位置,快速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将它滴进了床头柜上摆放的水杯之中。
正当那个黑影想转身离开之际,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咔嚓——”
骤然明亮的环境和突如其来的闪光灯直接晃得那个黑影眼前一花,愣了一瞬之后,惊慌失措地胡乱捂着脸原地蹲了下去。
片刻之后,蹲在地上的那个人才胆战心惊地慢慢抬起头来,只一眼差点没把她的魂吓掉——
只见靠近门的墙边竟然站了三个人,正表情各异地看着她。
一脸冷笑的祁盛之,满眼不屑的越飞萤,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台照相机,正鄙夷地撇着嘴角。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暴露在灯光下的黑影露出了她惊惶不定的真容,正是此刻原本应该在开元寺等着上头炷香的曲静云。
祁盛之眼底尽是厌恶,扯起假笑的嘴角都掩盖不了他此刻的怒火——
他猜得没错,给祁明远下毒的就是曲静云!
“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
祁盛之冷酷的反驳让曲静云心上一抖,忽然察觉到还有一道目光正灼灼地盯着自己,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床的方向,只见原本“熟睡”的祁明远正一脸痛心疾首地睁大眼睛瞪着她。
曲静云只觉得一堆话在嗓子眼儿里打转,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越飞萤不想在她身上耽误更多的时间,径直开口道:
“不要再想狡辩了,我们已经拍到了你下毒的照片,你就等着坐牢吧!”
荣咏思见曲静云的目光移到他手中的相机上,立马将相机揣进衣服里,做足了防御的姿态,以防曲静云狗急跳墙上手来抢。
看到祁盛之等人一副做足了准备的模样,曲静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立即愤怒地咆哮道:
“你们合起来骗我?!”
祁盛之嘴角带着冷冷笑意:
“你演了这么多年戏,今天看一场别人演的戏怎么了?看来我的演技还不错,不然你也不能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
曲静云心中巨震——
所以祁盛之和祁明远根本没有吵架,他们吵架说的那段话就是为了说给别人听,好传到她的耳朵里。
他们故意丢下一个她无法拒绝的诱饵,引诱她上钩,再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守株待兔。
她愤怒又不甘地咆哮着:
“这不公平,这是你们逼我的!”
“要不是祁明远说明天一早就要把祁家的生意全部交给你,我不会今夜赶回来给他下毒,是你们骗我在先,是你们逼我的!”
祁盛之手里拿着一张检验报告,也正是这张报告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揭开曲静云的真面目:
“你下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是从我爸日常喝的水杯和热水瓶里检测出来的有毒成分,箭毒碱!”
“这种东西只需要很少的量就可以致人死亡,可你不想被人怀疑,所以每次只用极少的量滴在热水瓶里,箭毒碱的毒性经过大量热水稀释,不会立即致人死亡,却会一点一点地损害人的内脏功能。”
“这样微量的毒性连尸检都检查不出来,即使检查出来了,也不足以认定是致死原因,你就是想营造一种器官衰竭正常死亡的假象!”
曲静云脸色惨白,矢口否认道:
“不!你冤枉我!我没有!全是你们编造来诬陷我的!”
越飞萤觉得和这种人不必多说,她扯了扯嘴角,就像刚才听到了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把这些话留着说给公安听吧,咏思,去打电话报案。”
“不要!不要报案!”
刚才还嘶吼咆哮的曲静云一听这话就立马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了祁明远的床边,拉着他的手声泪俱下:
“明远,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真的只是一时太过生气冲昏了头脑,才干出了傻事。”
“你为什么要和祁盛之一起来骗我呢?我以为你真的要把祁家的生意全都交给他,不顾我和光耀的死活......”
“明远,我求求你,再原谅我最后一次,如果我坐牢了,光耀又该怎么办呢?”
祁明远拼尽全力甩开曲静云的手,现如今任何一点和她的接触都让他觉得恶心。
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一口气缓了又缓,才终于发出声音:
“曲静云,一次又一次,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没想到你却一步步得寸进尺,到最后竟然想害我的性命。”
“事到如今,还想求我原谅你?你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你给我下毒的时候,有想过要放过我吗?!你余生就到牢里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祁明远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彻底粉碎了曲静云最后一点希望。
不行,她不能坐牢。
祁光耀马上就要被学校开除,他在祁明远心中的地位本就一落千丈,如果没有她在身边看顾他,祁光耀以后在祁家的日子不知道会多难过!
她下意识看向祁盛之,只见祁盛之看她的眼神深邃而冰冷,藏在深处的恨意一触即发,令她后背发凉。
一想起过去她对待祁盛之的种种,她似乎就能看到祁光耀日后会被祁盛之欺负得有多惨!
此刻的曲静云犹如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恶狼,在困顿的方寸之地找不到生的方向,顿时恶从胆边生。
她停止了哭泣的表演,垂着头哑着嗓子问道:
“明远,我和你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你真的要逼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