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罗欣语的呼吸开始平稳起来,众位太医皆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们丝毫不怀疑,若是救不回罗欣语,虞衡昭会让他们给罗欣语陪葬。
听到罗欣语没事了,一直躲在角落,紧紧的抱着虞佑萱的虞瑾承,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已经睡着的虞佑萱被这哭声惊醒,也不由的哇哇大哭起来。
虞衡昭仿佛又苍老了许多,甚至比在北境这一年多的时间苍老的更快了,连身形都不似当初的魁梧挺拔。
罗浩得知罗欣语自杀,心中愤懑,却是未来定国公府,而是加强了对京都各大家罪证的搜罗。
罗涵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将一叠纸丢到罗浩面前,说道:“大哥,那个证人我找到了,这是供状,人我已经给赵刚了。”接过罗浩递过来的茶盏,一口灌了进去,继续说道:“小姑没事了,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她?”
罗浩拿起桌子上的供状,淡淡的道:“等着解决了这些杂碎。”
声音清冷,冻的罗涵打了个哆嗦。
第二日,大朝会,陈御史率先弹劾定国公虞衡昭以权谋私,肆意扣押太医院众多太医,置帝王康健于不顾。
罗浩讪笑一声,道:“讪官卖直,陈大人说定国公以权谋私,肆意扣押太医,可有证据?”
陈御史道:“秉公直谏乃是我御史台职责!证据是大理寺与刑部的职责范围。罗大人如此急不可耐的给我扣帽子,无非是因为定国公夫人出自你罗家。”
罗浩笑道:“陈御史是不是以为自己弹劾一下定国公,就能比肩方御史了?”
陈御史神色一滞,道:“方御史大胆直谏,不畏权贵,乃是我御史台楷模。”
“哦?是吗?可是方御史没有仗势欺人,以权谋私,更没有个欺男霸女的好儿子。”罗浩冷冷的说道。
陈御史心中一慌,说道:“你,你胡说,本御史为官清正,一直奉方御史为师。你有何证据如此诋毁本官?”
罗浩道:“正如陈御史所言,找证据是大理寺与刑部的事情。”
陈御史放下心来,道:“诋毁之言,不足与道。”
罗浩又缓缓开口道:“可是,我手中正好有证据。相关人证物证,都在应天府,请陛下传应天府府尹谈论。”
袁仲显冷冷的扫了一眼陈御史,他重建御史台,为的是监察百官,正明己身,而不是让这些人沽名钓誉的。袁仲显道:“允。”
谈论进来,磕头行礼,将一应案卷呈递御前。
袁仲显看完卷宗,将卷宗砸在陈御史面前,斥道:“朕重视御史台为的是政治清明,不是让你们仗势欺人的。”
陈御史连忙跪下,见卷宗里写的是自己儿子强抢民女不成,反被殴打的事情,放下心来,道:“陛下恕罪,臣教子无方,甘愿受罚,可是,臣的儿子已经被那罗海当街打死了啊,人死债消啊。”
罗浩又道:“人死债消?陈御史这话可真说的出口。臣这里有陈御史以权谋私的证据,刘阁老于昨日命人送了两百两银到陈御史手中,作为他弹劾定国公的酬劳。”
刘阁老一听,吓了一跳,这件事可是他私底下命人去送的,怎么会被罗浩拿住证据。刘阁老连忙出列,道:“陛下,老臣冤枉啊。”
罗浩冷声道:“冤枉与否,刘阁老还是请陛下看过证据再说。”
袁仲显看着证据,冷冷的瞥了一眼刘阁老,道:“阁老大人好谋算,竟是把朕的内阁当做了你刘家的不成?你倒是说说,除了陈御史,你还想安排谁进内阁?还是说安排谁坐朕身下的这个位子?”
刘阁老连忙跪下,浑身颤抖,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袁仲显道:“朕看你胆子大的很。此前结交魏贼,为逆帝搜罗女子,纵府中恶奴行凶,连朕的四品官员都得对着你府门的小厮拱手行礼,送上奉银。你刘家的府门竟是比朕的皇宫还高。来人,剥去他的官服,刘家合府下狱,刘氏一族,三代不得参加科考。”
如此一来,刘氏一族,便全都断了青云路了,至少五六十年内,刘家不可能再崛起了。
陈御史听到刘阁老的结局,吓的浑身颤抖。
袁仲显十分嫌恶的看向陈御史,就这么个怂货,还敢标榜方御史?袁仲显道:“剥去陈御史官身,查没家产,赶出京都,此生不得返京。”
如此一来,性命保住了,陈御史感激涕零的朝着袁仲显磕头谢恩。
自然有人进来,将陈御史拖了出去。
夜听雪如今已经入了刑部,任刑部郎中,正五品,比罗浩低了一个品级。只因为今天是大朝会,这才有机会参加。夜听雪一直在观察着罗浩,总是觉得眼前的罗浩与当年在考场帮助过自己的人有些不同。不过又想到,罗家经历了这种大起大落,又在魏季礼手下委曲求全,心性变的沉稳也不意外。
这么多天,罗浩一直如鹌鹑一般,众人皆没有将他这么个只有十六七岁的人看在眼里。罗家仕途无人,只有一个罗欣悟,虽然在北境辅佐过袁仲显,可终究人在北境,鞭长莫及。如今虞衡昭又因为罗欣语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没有精力去管罗浩。众人没办法直接对上罗欣语,便都对上了罗浩。
罗浩年纪小,面皮薄,总是被人说的脸带羞涩,即便是被人嘲讽的急了眼,也不见有任何反抗,最多是拂袖离开。
所以,众人便都以为罗浩是个好欺负的。但是,如今仔细想来,一个翰林院微末小官,竟然敢拿着偷来的五城兵马司令牌,调动五城兵马司官兵,与虞衡昭一起诛杀逆贼的人,一个早早就被马太傅看好的人,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
罗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废掉了阁老一族,众人都有些心怀凄凄,回想着自己之前对罗浩的态度是否太恶劣了。
安阁老一直观察着罗浩,见罗浩冷冷的看向自己,心里一惊。
罗浩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安阁老连忙出列,打断罗浩的话,高声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袁仲显看向罗浩,但是安阁老是内阁的人,道:“安阁老有何事要奏?”
安阁老道:“陛下,臣老迈昏花,已经无力辅佐陛下,求陛下准许微臣辞官还乡。”
如今的内阁,都是些尸位素餐之人,袁仲显早就想废掉重组了,口上却是说道:“安阁老劳苦功高,朕初登基,还需要阁老多多耳提面命。”
耳提面命?谁?安阁老?他敢吗?
帝王的意思很明显了。
安阁老道:“臣也想继续辅佐陛下,但是臣如今年事已高,有心无力,请陛下允准。”
袁仲显道:“此事容后再议论。”
之后安阁老又上了两道请辞的折子,袁仲显这才万般不舍之下,允准了。当然了,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