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伯府。
谢老夫人被押出来的时候还在高喊:“放肆!你们知道老身是谁吗?老身是探花郎的祖母、南平伯的母亲,是皇上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你们敢——”
没说完就被官差狠狠推了把。
“得了吧,什么二品诰命夫人,你孙儿勾结叛军图谋不轨,你们谢家所有人都得死!”
谢老夫人身子一晃,南平伯高呼:“冤枉啊!犬子一心为朝廷为社稷,又岂会和叛军勾结?这里边定是有误会!”
官差翻了个白眼,旁边的同僚在谢知舟手下做过事,还算客气:“谢大人,是不是误会咱们说了不算,皇上已经下令,将你们和曹家众人囚禁在内务府,这便请吧。”
南平伯牙关打颤:“连曹首辅都被……”那这下他们就更没指望了!
谢老夫人恨恨骂了句:“杀千刀的薛氏,连累夫婿还不够,还要害死全家!早知如此我就是打断舟儿的腿也不能让他娶她!”
就在这时身后“哎呀”一声,大着肚子的柳卉也被驱赶出来。
谢老夫人忙要上去搀扶,可柳卉眼珠子一转,竟扑到先前那官差脚边跪下:“官爷饶命啊!民女不是谢家的人,求官爷放民女一条生路!”
谢老夫人愣了愣,可想到她肚子里怀的是孙儿骨肉,强忍下不快道:“是啊官爷,她姓柳,只是到府上小住,并不是咱们家的人……”
官差上下斜睨柳卉几眼:“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是谢知舟安置的外室,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呢?”
谢老夫人一个激灵,柳卉却道:“不!官爷误会了!谢知舟只是民女的表哥,并非郎君。至于民女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是安平巷王秀才的,此事千真万确!”
官差啧了一声,谢老夫人冲上来抓住她:“你说什么?什么安平巷王秀才?你怀得不是舟儿的孩子吗?”
南平伯以为柳卉是想编借口脱罪,还想去拦母亲,谁知女人已经尖锐哭出声:“不、不!表哥根本不让我碰他,我哪能怀上他的孩子啊?”
“那他酒醉那晚我亲自送你进他的房间……”
“进了又如何?他是酒醉了,又不是眼瞎了,会分不清我和他夫人吗?外祖母,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瞒你,那晚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若不是他醉得太厉害,我怕是都留不下来……”柳卉哭得太用力,肚子一阵抽抽的疼。
谢老夫人眼前一黑,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那你还敢跟我说你怀上了他的?”
“我能不敢吗?我说没有,您立刻就要把我送回老家!我也是没办法才撒了这个谎,后来又怕被拆穿,才去找了隔壁的王秀才……您忘了吗?您给卉儿安置的宅院,也在安平巷啊!”
字字句句,都如刀子般直插谢老夫人心窝。
倘若今天这事儿没有曝出来,倘若她让柳卉生的孽种进了谢家族谱……知舟没有孩子,若再是个男娃,那南平伯府日后岂不是要落到一个外姓杂种手中?
一想到这儿几乎喘不过气,两眼一翻直直昏了过去。
“母亲、母亲!”
“老夫人!”
南平伯府一阵兵荒马乱,而那几个官差听了一肚子八卦,心满意足点点头:“既然你和谢家无关,那就去吧。”
柳卉看看被气昏过去的外祖母,再看看自己隆起的肚子,咬咬牙跑了。
京郊,晏军营地。
楚若颜正在给渝州的士兵们写家书,周嬷嬷忽然进来道:“姑娘,京中派人求和了。”
执笔的手一顿:“来使是谁,是我姑父吗?”
周嬷嬷摇头:“是荣太傅。”
“荣太傅?”楚若颜愣了下,想到这位太傅和晏家的渊源,继续写家书,“我知道了,等有结果再告诉我吧。”
到营帐的时候,晏铮和荣太傅正在对弈。
他们从前下过许多回,因为晏荀棋艺不行,所以总带着小弟去讨岳丈欢心。
而晏铮也不负他望,每一次都跟太傅下成了平局。
可这一回,白子一落,绞杀之局已成。
晏铮淡淡道:“承让。”
荣太傅看着棋盘良久,苦笑着摸了摸胡须:“好啊,老夫自问棋弈与你相当,想不到竟是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晏铮眉目不动,与荣太傅一道来的太监催促道:“太傅!还是赶紧谈正事吧!”
荣太傅眸光一沉,只得道:“晏铮,只要你肯撤兵,皇上愿封你为安宁王。”他说完那太监立马拍掌,命人抬进十几大箱金银珠宝。
晏铮看也没看一眼,只问:“太傅以为,我父兄冤枉吗?”
荣太傅一震,半晌道:“过去之事,何必再提。”
晏铮低笑了声,眉眼之间殊无笑意:“那太傅以为,我冤枉吗?”
荣太傅沉默不语。
这两个问题简直尖锐到无法回答,毕竟晏家近乎灭门,是皇室所害,而他晏铮之所以会反,也是因为皇帝多疑,要对他至亲下手!
营帐中一片死寂,原先准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荣太傅默不作声,那太监却忍不住尖声道:“逆贼!太后有旨,你若不退这曹家上下还有南平伯府,就没有一个活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