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怎么听起来神神叨叨的。
但是顾成峰说起这个时候，神情很严肃：
“山鬼形似人，脸上有红绿的颜色分布纵横，力大无穷，甚至能和青皮子、大虫相比。”
所谓的青皮子和大虫，就是长白山上的狼群和东北虎。
秦妙妙听着这玩意，总觉得这个山鬼应该是长白山深处的某种动物，只是经过人口相传，变得妖魔化了而已。
秦妙妙还没开口说话呢，结果顾成峰谈起赶山打猎的时候，他的话语就忍不住多了起来：
“山鬼在咱们这块儿传闻中，是长白山上，守护山中宝藏的存在。所以能被他守着的大棒槌，年份指定差不了……”
说着说着，顾成峰就看到秦妙妙托着腮帮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等顾成峰说完了，秦妙妙才感慨了一声：
“原来你能说这么多话啊……”
顾成峰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这话说的！
他觉得秦妙妙有时候讲话还挺噎人的，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发起赶山的邀请：
“那你去不？”
“去！”
……
现在因为已经是十一月份，北大荒这块儿，天气越来越寒冷，差不多下午四点多，天就暗下来。
趁着最后一缕夕阳，秦妙妙收拾完吃剩的残局，主动提出割四斤鹿肉，分别送到大队长顾建军家和老书记白茂荣里。
这话一说出口，老顾家的所有人，包括顾大宝，都不可思议地看向秦妙妙。
顾大宝深谙这个“好朋友”的性格，此时不敢置信地开口：
“妙妙姐，到你嘴边的肉，还能吐出来？”
秦妙妙瞥了大宝一眼，语重心长地开口：
“大宝啊，现在付出两斤鹿肉，这是为了未来获得更多的肉……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毕竟真要严肃地说，长白山是公家的。
平时捉只野鸡野兔啥的，那也就算了。
但是像秦妙妙这样，上一趟山，就是一两百斤的肉，要是被人发现了，说不准就有人眼红，背后偷摸着举报。
意外总是难免的。
所以秦妙妙要趁着事情还没发生，先把村子里的一二把手打点一下。
顾水生看着秦妙妙，有些讶异。
秦妙妙这个小姑娘，有时候看着跳脱单蠢，但是有的时候，又意外的聪明。
他忍不住思考，这姑娘……莫非就是以前老班长说的大智若愚？
大队长家。
晚上下起了小雪。
秦妙妙走到大队长家门口的时候，肩膀上都披着一层薄雪。
杜翠枝作为大队长媳妇，一看到秦妙妙的身影，就赶忙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水，玩笑似的开口：
“这外边冷吧？咱们北大荒就是这样。但凡是下雪了，那雪落在地上，都不会化开。等到来年四五月份的时候，积雪才慢慢融化。”
秦妙妙咧着嘴，小白牙很晃眼：
“婶，我没那么冷。你看，我身上的棉衣还是菊花婶子新给我做的。”
杜翠枝惊了。
王菊花那个铁公鸡，跟貔貅似的，只进不出，居然主动给秦妙妙做棉衣？
这是拿了她什么好处？
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弥补一下，积攒福报？
不过下一刻，等到秦妙妙进屋，拿出两斤鹿肉来，杜翠枝就懂了。
不过她下意识地就开始推拒：
“小秦知青，你这是做啥？这肉多精贵，你还是拿回去吃吧。两斤鹿肉，每顿匀一些，可以吃一两个月呢！”
一两个月？
秦妙妙寻思着，这两斤鹿肉，还不够她一顿吃的量。
但表面上，秦妙妙依旧是羞涩腼腆的模样：
“婶子，这肉是我从山上捡到的……”
捡到？
杜翠枝和秦妙妙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紧接着，就是相视一笑。
什么都没说。
但好像什么都懂了。
杜翠枝也不矫情。
如今谁家不缺肉？
就算是大队长家的，也不例外。
她想了想，接过鹿肉，从屋子里拿出一小袋黄澄澄的玩意儿和一个瓶装的小罐子。
“这袋子里面的，是雪蛤。冬天吃雪蛤，美容又养颜，你小姑娘每天吃一点这个，补身体。但也别多吃，吃个一两块就够了。”
秦妙妙看着雪蛤，两眼放光。
雪蛤其实就是林蛙制成的。
林蛙是北大荒这块儿的特产，营养价值比较高。
对于一般的人来说，确实不能多吃雪蛤，尤其是对于雌激素偏高的女人。
但是秦妙妙完全没有这个压力。
有了这袋子的雪蛤，她如果能全部吸收完，那么距离异能进阶，就更进了一步。
说着，杜翠枝拿出另一个袋子：
“这个里面是五味子。五味子这玩意这不值钱，大山上到处都是。”
秦妙妙却觉得五味子不错：
“这东西不错啊，还是个药材呢，晚上睡得不踏实，刚好可以喝点五味子。”
杜翠枝不懂这些，她以为是秦妙妙顾全她的面子，故意说出这话，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这不，杜翠枝看着秦妙妙的眼神就愈发柔和，那架势，就差跟看自家闺女一样看秦妙妙了。
等秦妙妙走了，顾建军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现在天气冷，他刚刚在烧炕。
结果一出来，顾建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自家婆娘手上吊着一块肉：
“哪来的？”
杜翠枝见顾建军皱着眉头，但丝毫不怵，理直气壮道：
“小秦知青送过来的。”
顾建军走到那吊肉前，定睛一看，眉头就忍不住拧成一个疙瘩：
“糊涂！她肯定是上山了！这玩意是鹿肉！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没事跑山上去，胆子大破天了！还有你，人家给了，你还真拿了？”
杜翠枝也是个暴脾气。
顾建军声音变大，她一叉腰，嗓门比顾建军还大：
“那我能咋滴？你大孙女、小孙子，都多久没吃上一口肉了？“
“今天王菊花家里做饭的时候，狗娃馋的口水都流下来了。星星才七岁，愣是懂事的跟我说，奶，我不饿，我不喜欢吃肉，我喜欢吃菜。”
说到这里，杜翠枝只觉得喉头哽塞，眼眶都有些湿热：
“哪有人不喜欢吃肉？这天天白菜萝卜豆腐一锅炖，我一个大人看着也烦，吃着都上火！”
自个儿媳妇说了一大通，嗓门是大了点，但是没有一句是为自己谋好处，要这块肉，更多都是为了孩子。
顾建军一个大男人，一时半会心口都发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地举起旱烟斗，深深地抽了一口。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晚上的这一口烟，格外的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