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晚冷风吹人醒
半个小时后,林晏殊拿着一条毯子下来了。
在余淮诧异目光中,她淡定的躺到离余淮不远的沙发上盖上了毯子。
客厅的空调一直开着,睡在沙发上倒也不冷。
也不知道是一楼的环境太过安静,还是身体太过疲惫,林晏殊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轻微的呼吸声响起,余淮走过去立在沙发边上默默看了酣睡的林晏殊半晌后俯身将林晏殊抱进了一楼房间放在了他躺过的那张床上。
晨光熹微的时候,窗外后院的树木轮廓线开始若隐若现。
窗外一阵清脆悠扬的鸟鸣声将林晏殊从睡梦中拉出唤醒。
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下周围,想起昨晚明明是躺在了沙发上这会儿自己却躺在属于余淮的房间床上,林晏殊立马惊坐而起。
警惕的看向了身侧。
确定旁边空无一人。
看样子又是趁她睡着时余淮抱她进来的。
林晏殊烦躁的捋了捋额头上散下来的秀发。
她睡的是真死!
用余淮以前每次见她在沙发上睡着抱她回卧室后揶揄她的话来说就是:
——你睡着的时候被人扛去卖了怕都不一定能清醒知道!
看了下手机,时间显示早上五点四十。
想起范馨昨晚上临睡前说起她早上要出差去杭南,七点的航班,让她提前喊醒她。
去机场路上通勤也需要时间,林晏殊觉的她得尽快去喊范馨那小懒虫起床了。
走出房间下意识扫视了眼客厅,林晏殊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
客厅沙发上,余淮仍然是昨晚她开灯见到他时仰躺着沙发靠背、修长笔直的双腿呈微微伸直的姿势。
黯淡的光线里的他双目微阖,敛眉皱起。
在朦朦胧胧的晨光中,余淮英气俊逸的脸颊上被镀着一层淡淡的朦胧光影。他身上盖着的毯子已经滑落大半到了光可鉴人的木质地板上了。
林晏殊静静站了一会儿下,缓缓走过去捡起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好在了余淮身上。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范馨一下楼就看见林晏殊在帮余淮盖毯子。
“晏……”范馨喊了声。
“殊”字还没机会出口,听到范馨喊她,林晏殊转身立马朝着范馨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噤声动作。
余淮还沉睡着,她不想让范馨吵醒余淮,打断他短暂的睡眠。
范馨张了张嘴用唇语说了一个“来”字,然后朝着林晏殊招了招手,两个彼此会意了的女人就一前一后上了楼。
……
“余淮这次过来是什么目的?”范馨狐疑看着林晏殊:
“他该不会是真的来接你回去协商离婚的吧?”
“差不多吧!”林晏殊打着哈欠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要换了身上的白色睡衣然后跟余淮回A城看孩子。
林晏殊说:“我答应过慕淮一周后回去看他,明天就是期限,我不能失信于孩子。”
范馨跟了过来:
“离了婚,你真要把余淮白白让给庄筱柔那个骚女人啊?”
“离了婚,爱谁娶谁完全就是他的自由了。林晏殊背过身脱了睡衣扔到床上然后随手取了衣柜里那件烟灰色毛衣套裙套在了身上。
见林晏殊一副听天由命的状态,范馨杏眸微瞪着在镜子前化淡妆的林晏殊:
“便宜谁都不能便宜那贱人!”
“要我说,你就拖着余淮不离,不要最后便宜了庄筱柔!”
“或者……”范馨笑得一脸深意:如果你心里实在是感觉憋屈,你就权当余淮那晚喝醉了在外头临时招了个妓也就是了。”
“馨儿……”范馨话音一落,林晏殊顿时眉宇蹙起:
“你在说什么呢?”
“满口粗话!”
“你说你斯斯文文的一个女孩子,学点什么不好?非得学外头那些混迹社会的女孩子满口污言秽语的?”
“话是难听了点,但我说的难道有错么?”范馨一脸不服气:
“无媒无聘的,睡人家老公的事儿她庄大小姐都干了还怕人背后地骂她么?”
“我生平最痛恨那些不知羞耻、到处勾搭男人的小三!”
“尤其是像庄筱柔那类明面上自命不凡暗地里尽干些男盗女娼的豪门公子千金了。”
“我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轮回!”林晏殊抿了抿唇开口:“可能余淮不是不爱我,而是是他和我的缘分已经到了时间的尽头。”
“少来了!”范馨说:“我才不信什么因果轮回和姻缘天定!”
智斗小三的事,范馨从汪洋和叶凛那儿没少经历过,身为局外人的林晏殊又怎么会不懂范馨的心情?
范馨是有仇当场就报了的那种。
她说自己要是跟林晏殊一样什么都憋在心里,迟早会憋出病来。
欣赏范馨性子归欣赏,可林晏殊实在是不喜欢听到出自范馨之口那些粗鄙之语。
听了母亲李春华三十年如一日骂人的脏话,她有说不出的厌恶,现在又从她心里形象近乎完美的闺蜜范馨嘴里又蹦哒出来了。
语言是一种很奇怪美妙的东西。
它可以是温柔沉静如水的平静力量,也可以是言简意赅的直白表达,可以是柔情似水的甜蜜告白,但最不该的是女人运用到同性同胞身上双方像斗红了眼的乌骨鸡,用着最粗犷粗鄙的语言彼此攻击、尽情谩骂!
尽管明白范馨是在帮她出气发泄,可林晏殊觉得实在有辱范馨的斯文,也不值得!
自己身体上先天自带的东西,头发丝都弥足珍贵!
为庄筱柔那样为了爱情不择手段又没有底线的女人,浪费一滴口水也是不值得的。
有时候一个轻视鄙夷的眼神的杀伤力胜过一百句污言秽语所带来的力量。
林晏殊觉得很意外。
外面盛传庄家百年家风端正严谨,可豪门出身的庄筱柔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辱门风。
看来,所谓的豪门大家闺秀教养也不过如此!
范馨在卧室骂痛快后换了衣服蹑手蹑脚的提着行李箱出门了。
走之前,她立在客厅隔着老远扬起手朝着熟睡中的余淮方向左右开弓扇了两下。
“你再不走等下就迟到了。”看到范馨的幼稚举动,送范馨出院门的林晏殊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送走范馨,天才微亮。
清晨被雾气笼罩的的小区里寂静无声,院子外的林荫小道上也没什么人影。
林晏殊在院子外的小区里随意走了走。
头顶的天空正下着毛毛雨。
迎面的风里扑来一阵新鲜泥土的芬芳气息。
林晏殊仰起头深深呼吸着空气里泥土的好闻气息。
从天而落的温润晶莹的小雨落在脸上轻轻柔柔又冰冰凉凉的。
这种泥土湿润熟悉的味道让人很放松,小雨拂面的感觉也让人很惬意舒服。
风吹起林晏殊披肩的长发,她宽松的烟灰色毛衣衣摆在风里不断翻飞。
冷风吹人醒!
林晏殊双手环抱,竟然感觉到了心里久违的宁静平和。
隔着一条修剪整齐的绿化带,有个穿着灰色运动服套装的年轻男人在小区里晨跑。
那人身姿矫健,背影昕长。
随着步子拉近,两人的距离也离得越来越近。
过了会儿那人突然止住了脚步,然后快速向林晏殊跑了过来。
走近,林晏殊也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唐泽迈着从容的步子不疾不徐的朝着林晏殊走了过来。
那一瞬,林晏殊想到了“闲庭信步”四个字。
唐泽的嗓音温润好听:“我有出来晨跑的习惯,但是一直没有见过你这个点儿在这附近出现过。”
说话间,唐泽很自然的走到了林晏殊的身侧跟她并肩而行。
“想说就直说,何必委婉的说我每天赖床!”林晏殊浅浅笑了下:“今天送馨儿出门,所以才想顺道散散步。”
扫了眼唐泽身上的灰色运动服套装,又看了眼自身烟灰色针织毛衣套装,林晏殊顿时有点尴尬。
两人身上同色的装束乍看之下就会让别人误以为两人是热恋中穿着情侣装的情侣了。
察觉到两人身上的同色系装扮,唐泽扫了眼林晏殊唇角微扬就再没有作声。
两人开始往回走。
林晏殊低下盯着自己脚尖的方向。
很快她就发现,无论她脚下步子快慢,身侧唐泽的步伐总能跟她的步子保持着出奇一致。
林晏殊第一次发现:原来男女走路的步调其实是可以达到完全一致的。
余淮的步子修长,从来都是走在她的前面。
大部分时候,余淮会驻足在原地耐心等她。
到了明月府邸的门外,林晏殊和唐泽止住脚步很自然的在门口分开,然后进了各自居住的小院儿。
林晏殊刚走到院子里,抬头就看到余淮正立在二楼的阳台上定定看着她。
长身玉立的他身形挺拔萧逸!
林晏殊扭头看向了院外。
院外地处的一切景物不出所料的尽数纳入了她的眼底。
也就是说刚刚她和唐泽一起走回来的一幕,甚至是在门口分开的一幕都被站在更高处的余淮看到了。
林晏殊心里很坦然。
她没有任何心虚和愧疚的感觉。
和唐泽不过是散步偶遇,然后一起大大方方的走回来而已!
比起余淮和庄筱柔那晚的行径,她和唐泽朋友间光明正大的相处方式不知道光明磊落了多少。
走进一楼餐厅,余淮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等着她。
餐桌上摆放着双份的煎蛋、蔬菜三明治和牛奶。
“去洗下手过来吃早饭。”余淮淡淡说道。
林晏殊洗了手走过去餐桌旁坐在余淮对面拿起了盘子里的三明治小口吃了起来。
抿了口牛奶,温热适宜。
大概是余淮提前加热过的。
静默的餐厅空间里,两人安静的吃着各自面前的早餐。
喝完杯子里最后一滴牛奶,余淮从纸盒里扯出纸巾对叠后优雅的擦了擦嘴巴然后静静看着林晏殊。
感觉到余淮的目光,林晏殊抬起头看了余淮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余淮眉宇敛起看着林晏殊:
“我想知道,刚刚出去散步散的还开心吗?”
林晏殊点了点头:“开心。”
余淮闻言,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立马有了丝黯淡。
把脸瞥向窗外,余淮低沉醇厚的声音里有了丝黯然失落: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感觉很放松、很幸福?”
林晏殊心里顿时一阵梗塞。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淮这个问题。
说放松,她跟唐泽相处时的感觉的确很放松,可要说有幸福感是没有的。
关于真正的幸福感,她是跟余淮婚后才从心底里慢慢滋生并体会到的。
她原本想说,我想要的幸福曾经也只有你能给!
可是现在犯了错的余淮竟然开始质疑起她对他的感情,林晏殊只感觉心里一时无语。
抬眸望着余淮,林晏殊淡然说道:我现在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去楼上收拾几件衣服。”林晏殊起身就去了楼上,也不管身后的余淮原本沉静的脸上明显已经暗了下去。
回A城的路上除了中途在几个停车区短暂停留休息或去上卫生间、超市买吃食饮料的必要询问沟通外,两人几乎一路沉默着。
明明早上七点就出发返程的,等回到静园时已是晚上九点半了。
听到车子回来的动静,张姨和刘姨小跑着下楼来到院子里打开了院门。
车子驶进院子刚一停稳,林晏殊就拉开车门快速下了车。
她是一秒钟都不想跟余淮再多待了。
回来的一路上,余淮眉峰冷肃,沉着脸的他整个冰山一样!
林晏殊觉得要再跟余淮一个空间待下去,她很快就要被车里凝固的低温气压冻成冰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