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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夏山梅走了之后,小薇才回来,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女孩儿,看着面熟,但是徐彦辉一时也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

“辉哥,雪慧找你有点事儿”

小薇这么一说,徐彦辉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儿叫章雪慧,跟小薇一样都是织布岗上的,好像是沂南人。

“辉哥···”

章雪慧还是第一次在车间以外的地方见到徐彦辉,略微显得有点拘谨,跟着小薇也叫了声辉哥。

“嗯,找我啥事?”

虽然在车间里这帮女工经常开徐彦辉的玩笑,但是这个章雪慧似乎很少说话,文文静静的,上班的时候也是本本分分的干活儿,很少凑热闹,只是偶尔在食堂看到她总是跟小薇在一起吃饭,徐彦辉跟她也没什么交集。

“我····”

章雪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拘谨的小脸通红。

“小薇啊,跟我去趟商店,家里好久没置办东西了,厨房里调料都快没了”

段丽看到章雪慧有点忸怩,估计是她看人多,有些事不好意思说。

不等小薇说话,段丽就拉着小薇出去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朝章雪慧笑笑。

“说吧,找我什么事?”

徐彦辉给章雪慧递过去凳子,转身又给她泡了杯茶。

“辉哥,”

扭捏了半天的章雪慧终于鼓足了勇气,低着头小声说:

“你···能不能借给我点钱?”

徐彦辉没想到竟然是来找他借钱,本来同事之间遇到点难事互相借点钱应急本无可厚非,只是他还没有发工资,现在兜里也就不到一百块钱了,略微有点尴尬。

“遇到事了?”

虽然没打过交道,但是徐彦辉对章雪慧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文文静静的老实女孩儿总是招人喜欢的。

“嗯···”

章雪慧声音轻柔,依旧是低着头不敢看徐彦辉。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等会儿你丽姐回来才行,钱在她那”

虽然还没有发工资,但是段丽告诉过她,她已经攒了八百块钱,准备月底发了工资一块寄到老家去。

段丽心肠好,徐彦辉有把握能借给章雪慧。

“嗯···,我就要五百就行”

听到徐彦辉爽快的答应了,章雪慧的心情明显的好了很多。

“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徐彦辉知道章雪慧年龄跟小薇差不多大,担心她别是被坏人给讹诈欺骗了,毕竟97年的时候,五百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接近一个月工资了。

“没什么大事儿,是陈刚急用五百块钱”

“陈刚是谁?”

“他也是咱们厂的,在成品库里开叉车,”

提到陈刚,章雪慧脸抬起头羞涩的看着徐彦辉说:“他很少到咱们车间去,你可能没见过他”

徐彦辉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人,他来的时间不长,上班的时间都在车间里,车间里的人都还没认过来,更别说车间外面的了。

看着章雪慧娇羞的神情,徐彦辉心里猜了个大概,估计这个陈刚跟章雪慧应该是搭伙儿的,想到这里,徐彦辉也就没好意思再打听下去,毕竟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情,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只是徐彦辉没想到章雪慧年龄这么小就跟陈刚搭伙儿了,有点吃惊。

不知道段丽两个人什么时候回来,徐彦辉就和章雪慧有一搭没一搭的随便聊着。

渐渐熟络了徐彦辉才发现,章雪慧其实并没有那么内向,笑起来的时候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儿也甚是好看。

段丽回来的时候徐彦辉简单说了下情况,她也没多问,既然徐彦辉答应了的事她就没必要多那么一嘴了。

“今天太晚了,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去给你取吧,咱们厂不远就有工行”

“好的,谢谢你了啊丽姐”

中午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章雪慧没有再多停留,道了谢就回去了。

“她怎么想起来找你借钱了?”

段丽知道徐彦辉认识的人不多,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找他借钱。

小薇这才不好意思的说:“今天下班后雪慧找我借钱,我的钱都是按时寄到家里去了,身上也没多少,看她挺为难的,就多了句嘴,让她问问你们…”

小薇别看大大咧咧的性子,但是心眼儿却很好,何况章雪慧是她最好的朋友,实在不忍心看她为难。

或许是自己坎坷的童年受的委屈太多了,小薇总是不忍心看到别人也受委屈。

现在小薇这种人已经很少了,社会上总是幸灾乐祸的多,雪中送炭的却少之又少。

“没事,反正没几天就该发工资了”

段丽看小薇有点愧疚,就拍了拍她的小肩膀说:“知道你们俩好的穿一条裤子,帮她也是应该的”

见段丽没有埋怨她的意思,小薇又开心了起来,唉,没心没肺的人活的就是不累。

“她没说为什么借钱啊?”

段丽一边叠着晒干的衣服一边问。

“没仔细问,只是听她的意思应该是有个叫陈刚的用钱”

徐彦辉随手翻着借来的书,半个月了,一本书还没看完。

“陈刚?叉车工?”

“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听过他”

“你这是准备要给我讲故事了吗?”

徐彦辉丢掉书本,转过身子看着段丽。

“啥故事啊,我也是听别人说起过他,”

段丽转过身扔给徐彦辉一个温柔的媚眼,然后笑着说:“刚出去给你买了件大裤衩,你换上试试,不能总穿那件部队发的”

徐彦辉猜的没错,章雪慧确实跟陈刚搭伙儿租的房子,不过不在段丽这个城中村,二是在厂子东面一个老旧的居民区里。

这个居民区是供电局的家属院,后来供电局新建了个小区,很多年轻的原住民都搬走了,只留下部分老年人恋旧还住着。

闲置的房子多了就慢慢的开始租给外地打工的人,90多平的房子用木板隔成三四个独立的小房间,一个月下来也能收到不少的房租。

章雪慧高高兴兴的回到出租屋里的时候,陈刚正躺在床上抽烟,屋里没有空调,狭小的隔间内异常闷热,陈刚只穿了个裤衩还热的满脸是汗。

“借到了,明天中午取了就给我”

章雪慧开心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刚。

“太感谢你了媳妇,来,让哥哥好好报答报答你”

说着陈刚一把拉倒章雪慧,转身把她娇小的身子压在身下。

“门还没关…”章雪慧一脸娇羞的提醒他…

陈刚租住的这间房子还算不错的,两个独立的卧室,在客厅里用木板又隔出来个小房间,他和章雪慧就住在这个小房间里。

大卧室里住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也是外地的,两口子一起在尿素厂上班,三班倒。

小卧室里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年轻,都在纸箱厂上常白,也是搭伙儿的。

大卧室里高振和妻子卢艳霞正在睡觉,今天他们俩是联勤,白班倒夜班。

三班倒就是这样,遇到联勤的时候中间只有八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比如他们俩就是今天下午四点下的白班,晚上十二点就得去上夜班了。

就是一层薄薄的木板,隔音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章雪慧帮陈刚借到了钱,所以今天他格外的卖力,正在两个人尽情的宣泄的时候,忽然“咣”的一声把两个人吓了一跳,有人踹门。

“麻痹的大白天的能不能小点声!”

高振刚睡着就被陈刚两个人亢奋的声音给吵醒了,愤怒的踹着木门。

见屋里没人应声,那折磨人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困意正浓的高振就骂骂咧咧的回屋睡觉了。

陈刚和章雪慧仿佛是定格了一般,听到外面用力关房门的声音后,两个人才相视一笑,继续完成他们未完的事业,只是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陈刚是有点惧怕高振的,章雪慧刚住进来的时候也是今天这种情况,正好把睡觉的高振吵醒了,两个人都是火气大,两句话没说对付就动了手,陈刚细胳膊细腿儿的完全不是五大三粗的高振的对手,被暴打一次后也就吓破胆了,平时见面也总是刻意躲着他。

“赶紧睡觉吧,两个小年轻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卢艳霞也被吵醒了,看着丈夫依然怒气冲冲的就好言安抚他。

好女人是拦着事儿,只有作妖的女人才会煽风点火。

高振把风扇调到最大档,被陈刚和章雪慧这一折腾也没那么困了,看着身边穿着短裤背心的妻子,心里也腾起了火,一把就把卢艳霞搂了过来。

……

躺在床上的时候徐彦辉问段丽:“夏山梅和你在屋里说啥了,还神神秘秘的,咋的,见不得人啊?”

“女人间的私房话,你瞎打听啥?”

段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想想夏山梅跟她说的事儿,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她越是不说,徐彦辉越是好奇,他还没听过女人间的私房话呢?

“说说呗,反正也睡不着”

见段丽不搭理他,忍不住用手挠起她的痒痒肉来。

段丽被她挠的快笑岔气了才趴在他耳朵上把夏山梅的话学给他听,唬的徐彦辉嘴巴张的老大。

“这…他们这是要玩出花来了吗?”

段丽也红着脸笑,夏山梅是什么事都敢往外说。

“要不…咱们也试试?”

“我才不,不要脸…”

因为昨天答应了夏山梅,所以早上进车间第一件事就是去二楼找了张守城,没想到他一张嘴张守城就爽快的答应了夏山梅表妹进厂的事儿,说好的工位满了呢?

其实徐彦辉本没有多大的面子,一个巡检员还不至于让身为车间主任的张守城为他开绿灯,真正起作用的是李富丽,张守城还不敢不给李富丽面子,毕竟他知道这个厂里谁是大小王。

张守城不知道徐彦辉和李富丽到底是什么关系,车间里的流言他也听了不少,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有没有那么回事,他都不想得罪徐彦辉。

徐彦辉这是完美的应了那个古老的成语:狐假虎威。

巡检到夏山梅工位的时候,徐彦辉告诉她张守城同意了,激动的夏山梅说晚上让他和段丽去她家,她要做几个拿手好菜好好的感谢他。

徐彦辉笑着答应了,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

咱们打工人,就应该团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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