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低？！那，除非是......”
蒋公子眼中一亮，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地，参与了进来道。
“蒋公子、秦少侠、诸位，请饶了在下吧！千万，莫要再攀扯了！”
程文玉急忙打断了他，起身作揖求饶道。言毕，就地举杯道：“蒋公子，在下诚心诚意地敬你一杯，多谢你今日的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不尽，在此，先干为敬了！”说着，深施一礼后，仰头一饮而尽。
“程少侠，客气啦！”
那蒋公子心领神会，适可而止地笑眯眯举杯应道。随即，也跟着喝了一个满杯后，摆手笑道：“大家吃菜，吃菜！”之后，就刻意地岔开了话题，埋怨那赵公子说道：“赵兄，你换席归换席，好歹也该留下一道特色的‘燕菜’，好让程少侠他们，尝尝鲜吧？！”
“嘁，什么‘燕菜’呀，不就是一道，切丝儿萝卜汤吗？！有什么可吃的！”
那赵公子领悟其意，正待含笑认错儿，再吩咐小二添加此菜，褚公子就在一旁，嗤鼻冷笑道。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齐哄然大笑了起来。
“得，褚公子这是在挑我的理儿了。”
蒋公子便微微一笑道：“好吧，那咱们就弃假从真，来上一道真正的‘燕菜’，给大家伙儿，润润嗓子！”随后，就扭过头去，扬声吩咐小厮道：“阿宝，你去让他们把咱们府，存在此处的上等燕窝，拿蜜糖炖了，给公子、少侠们，一人来上一碗，去去火气。”
“哟，蒋公子，您这话里，分明有话儿啊！”
褚公子如此地怪叫了一声后，又挥手哈哈大笑道：“不过，看在这碗燕窝儿的份儿上，本公子，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哈哈哈。”
“哎呦，褚公子，多心了。我哪儿敢得罪您呢？这在吐沫星子里游泳，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受哇！”
蒋公子连忙含笑打趣着，举杯说道：“来，褚公子、程少侠、诸位，本公子，敬大家一杯！”
“蒋公子客气了，干杯！”
众人一杯饮毕，纷纷运箸夹菜。谁知那好事的布买田，却仍然不依不饶地追问笑道：“不过，刚刚听程少侠的意思，倒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其实，何妨详细道来，让咱们大家伙儿，替你分解一、二呢？”
“呃......事关金枝玉叶的名节，恕难奉告，还请布少庄主，多多见谅。”
程文玉立时缩回了筷子道。
“好吧！既然是程少侠并不信任咱们，那么咱们大家，便要识趣一些，莫再追问就是——”
布买田就面色一沉地，假作不悦道：“来，喝酒，喝酒！”
“哎呀，那怎么会呢？只是兹事体大，又关乎于深闺清誉，在下这才不得不守口如瓶、讳莫如深，还望诸位能够大度海涵。文玉在此，自罚赔罪了。”
程文玉连忙赔笑解释道。接着，就自斟自饮了三杯，以示赔罪。
“欸~，戏言罢了，程少侠，又何必认真呢？！倒显得，是我小气了。来，咱们大家，陪你三杯。哈哈哈。”
那布买田见状，便打着哈哈儿地见风转舵道。于是引领着众人，也一同陪饮了三杯，心中却是暗自冷笑道：“哼，不把你逗弄得，自己乖乖儿地说出来，老子就不是你家爷爷了！”
“嗯，他倒是有些分寸。”
阿梨这才放下了手中的鸡骨，眼望着刚刚下楼如厕归来，迎面返回的朱振宇，心内稍安道。
此时“花雨楼”掌柜所养的一只大黄狗，突然从后厨那边儿，溜溜达达儿地跑了上来，在二楼的桌位之间，来回晃荡了两圈儿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停靠在朱振宇的脚下，微微地蜷缩成了一团儿，闭上了眼睛，小憩了起来。
“乖，吃吧！”
朱振宇见状，连忙含笑俯下身去，十分轻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挟了一大块儿鸭肉，轻轻地搁在了它的嘴边儿道。
“呼噜，呼噜噜......”
但见那只大黄狗，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儿地，继续鼾睡如故。
“好吧，你既不吃，那我就自己吃光好了。”
朱振宇好不尴尬地捧起了碗筷，讪讪自语道。
“嘁，这就叫做：‘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活该’！真正是连狗都不理的家伙，嘻嘻嘻！”
对面的吴莫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禁大为舒畅道。
“亏你还好意思，笑话人家！”
郭从谨哂然冷笑着，乜斜了他一眼，兜头泼过去了一盆冷水道：“你再仔细地想想看，究竟谁才是那个，连狗都不理的家伙！”说着，就又扭过头去，看了那只狗一眼，颔首喟叹道：“嗐，有时候儿啊，这狗眼，可比人眼明亮得多了！”
“哼，反正啊，师父您一向看谁都比我顺眼，包括这只狗在内！”
吴莫撅嘴抱怨道：“那当初，您干吗还要在大街上，把我捡回来呀？！”
“啧、啧、啧，居然连狗的醋你都吃，真可谓是，吃醋一行儿中的佼佼者呀！”
郭从谨无可奈何地，为他夹了一只油炸汤圆儿道：“喏，贤徒，吃一只汤圆儿甜甜嘴吧！”
“讨厌！师父老是喜欢，拿我打趣儿。”
吴莫哭笑不得地将那只汤圆儿，放入了口中道：“哎呀，烫，烫！......嗯，是红糖桂花馅儿的，好甜哪，师父，您也尝尝看！”
“听说猫、狗最为善辨可依之主，这话，确有几分道理——朱公子此人，虽非骐骥之才，但善良和仁厚，却也是不容否认的。”
与此同时，阿梨的心中，亦是如此感慨道。是以，便淡淡一笑道：“朱公子不必在意——它身居酒楼，鸡鸭鱼肉早就已经吃腻了，原本就不希罕，并非是不领你的情意。”
“诸位，咱们这一桌儿人哪，要论起才、貌出众，风流倜傥、家学渊源，首屈一指的，当然非程少侠莫属了......”
朱振宇才要张口说话，隔屏那一桌儿上，就又有人提起了程文玉的事情，阿梨便急忙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出声。
就听那布买田含笑续道：“......那么料来，程少侠的身边，一定少不了那些莺莺燕燕的群芳簇拥了，是不是啊？”
“那是自然！他的风流事啊，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只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秦寿福和褚公子二人，向来与程文玉交往密切，闻言不由地相视一笑，秦寿福嬉皮笑脸道。
“提起这件事儿啊，真是让人恼火！”
褚公子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只要一去青楼，那些个小女子啊，眼里就只有他程文玉，完全视我和秦贤弟于无物，好不令人扫兴啊！好像我们俩，是出不起那铜钿的！！”
“谁让你们两个，一个，粗鄙不文，一个，尖嘴儿猴腮的呢？！”
那袁公子听了，就手摇着纸扇，摇头晃脑地笑道：“可想而知啊，程少侠当日一定是：环肥燕瘦、姹紫嫣红，多多益善，其乐无极呀！哈哈哈哈！”
“对，其乐无极、其乐无极呀，哈哈哈！”
“文玉兄，艳福不浅、羡煞旁人哪！哈哈哈哈哈！”
众人共同发出了一阵，轻佻、放浪无比的哄笑之声，纷纷应和说道。
“诸位，本少侠也只是却之不恭、勉为其难哪，谁让她们，非得要投怀送抱、争先恐后的呢？！”
程文玉明知此话之内，水分远多于实情，却仍然是情不自禁地飘飘然了起来，万分得意地，故作谦虚道：“本少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哟，厉害呀，程少侠！”
“在下诚心拜服，艳羡不已！哈哈哈！”
众人纷纷哄笑着，逢迎他道。
“你这无耻之徒，一面和丹凤妹妹她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一面却是花天酒地地，流连于秦楼、楚馆当中，委实是可恨之极！”
阿梨心头大恼道。正自气得浑身发抖，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就听朱振宇猛然放下了碗筷，拿手指点着脚下的那只昏睡之中的大黄狗，高声呵斥它道：“我呸，你这只不知香臭、好赖的小畜生！放着好端端的肥鸡、大鸭你不吃，却天天垂涎那些，臭骨、烂肉！”接着，又是一拍桌面，“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你们这些狗东西的天性啊，越是臭的、烂的，你们才会越是喜欢呢！”
“咦，此话，蹊跷得很哪！”
程文玉等人，听得一怔，布买田便连忙挑拨说道：“什么臭骨、烂肉的，不会．．．．．．是在喻指程少侠吧？”
“诶~，人家自说人家的闲话儿，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蒋公子生怕被人扰乱了饭局，急忙笑道：“布少庄主，莫要多心哪！来，大家喝酒！”
“蒋公子言之有理——”
布买田的心中暗暗不悦地喝了一口酒，颔首笑道：“哦，对了，程少侠他，刚刚正讲到何处来着？”
“正讲到：他在万花儿丛中过，摘花儿一万朵的傲人资本......”
那张公子笑嘻嘻地接话儿说道。
“这摘花儿的滋味嘛，固然是妙，但长此以往，程少侠的身体，难免会后继乏力呀——”
褚公子听到了此处，便连忙半起半坐地趴到了程文玉的面前，上下、左右地逡巡了一番他的脸色，怪腔怪调儿、挤眉弄眼道：“你看这眼圈儿黑的，就跟墨鱼汁儿似地......”说着，就扭头儿招呼小二道：“小三子，来，赶紧给咱们的程少侠，来上一份儿东海夫人，好好儿地补一补腰肾！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猥琐的大笑。而那位张公子，犹还糊涂笑道：“哎呀，你就使坏吧，褚公子！人家程少侠，本来就已经左支右绌、应接不暇了，你还要给他，再加上一位夫人——你是想，要了他的小命儿吗？！哈哈哈！”
“哎，诸位，请问这位东海夫人，又是哪一位妖调儿女子啊？”
王寒青也傻傻地问道。
——注：妖调，汾州方言，窈窕的意思。
“啊？哈哈哈哈哈！”
“张公子、王少侠，你们二位呀，误会啦！”
那满桌之人，无不笑成了一片；于是，赵公子便解释说道：“这东海夫人哪，又称贻贝、海虹，或者是淡菜、壳菜，乃是一种，极其补肾益精、滋阴壮阳的贝类......”
那赵公子言至此处，又环目望望左、右，用扇子半遮着嘴巴，低声续道：“......因其肉状，形似妇人双腿之间的隐物，且还附带有茸毛儿一缕，故号儿：‘东海夫人’。”
“哦~，原来如此！却是我张某人，孤陋寡闻了！哈哈哈哈！”
张公子这才茅塞顿开地，拍桌儿大笑道：“那只点一盘儿，如何够用啊？！”便也高声招呼小二道：“小三子，快给咱们的程少侠，来上一大盆儿的夫人！其余的人，也是一人一盘儿，好好儿地补补！这份儿钱哪，我付！哈哈哈！”
“多谢张公子的美意，咱们大家呀，托福了！哈哈哈哈！”
众人亦是哈哈大笑道。随后，又一齐转谢程文玉道：“程少侠，今日，我们沾光不浅哪，多谢、多谢了！”
“大家所言不虚，这程少侠的福分哪，果然是天下第一——”
布买田便急忙趁机绕回了正题道：“如今哪，既有一位暗中的红颜知己，寄托情怀；又有无数儿的莺莺燕燕，环绕四周；即便是在那姻缘之上，稍有不顺之处，也是足慰平生了。”
“不错，其实啊，这也难怪程少侠——象杜女侠那种硬梆梆的江湖女子，程少侠哪里消受得起呢？”
袁公子也是十分讨好地点头笑道。
“就是！这女人嘛，总是要风骚一些，才有味道。那些所谓的名门女侠、大家闺秀，哪儿比得了呢？——程少侠，你说，是不是啊？”
布买田无耻笑道。
“唷，可见布少庄主，竟也是同道中人，谙熟此理呀！啊？哈哈哈！”
那程文玉于顷刻之间，便把李丹凤抛到了九霄云外，得意忘形地一拍大腿道。
“那是当然！这苍蝇啊，从来都只爱围着，那些屎、尿、屁打转儿，还不就是因为，它们臭得够味儿吗？”
阿梨怒不可遏地正待拍桌而起，却见对面的朱振宇业已是一掷筷子，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