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伙计揉着惺忪睡眼,推开沉重的木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本以为会看到一片狼藉,甚至血流成河的惨状,毕竟昨晚的打斗声震天响。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掉了下巴。
只见客栈大堂里,横七竖八地挂满了人,像是一串串风干的腊肉,又像是过节时挂起的肉粽子,场面诡异至极。
伙计吓得倒退一步,差点撞翻身后的水桶。
定睛一看,这些“肉粽子”竟然还在蠕动!
“哎呦…哎呦…”微弱的呻吟声从这些被吊起的人口中传出,他们被捆得结结实实,像一个个被剥了壳的蚕蛹,无力地挣扎着。
伙计这才看清,这些人正是昨晚闹事的黑衣人,一个个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
一个挂在房梁上的黑衣人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伙计,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含糊不清地喊道:“救…救命…快放我们下来…”其他黑衣人也纷纷附和,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般发出绝望的哀鸣。
伙计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些人虽然是闹事的,但罪不至死吧?
这……
也太狠了点!
他咽了口唾沫,不敢上前,转身拔腿就往掌柜的房间跑去,“掌柜的!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慌慌张张地推开掌柜的房门,连门都没敲,“掌柜的,您快去看看吧,大堂里…大堂里…”
掌柜的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不耐烦地打断他:“大堂里怎么了?一大早的,鬼叫什么?”
伙计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说道:“大堂里…那些黑衣人…都…都挂起来了!”
掌柜的闻言,猛地清醒过来,披上衣服就往外冲。
伙计紧随其后,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两人来到大堂,掌柜的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被吊起来的“肉粽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个挂在最显眼位置的黑衣人,看到掌柜的出现,努力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快…快放我们下来!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
掌柜的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黑衣人,突然脸色一变,“你…你是程爷的管事?”
掌柜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这就放您下来。”他转头对着伙计和几个杂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程爷他们放下来!”
伙计和杂役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些被吊起的人面前。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这些绳结绑得异常结实,根本解不开。
“这…这怎么解啊?”一个杂役愁眉苦脸地问道。
“笨蛋!去找刀来!”掌柜的急得直跳脚。
杂役们连忙去找来刀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程爷和他的手下们从房梁上解救下来。
程爷一落地,就捂着屁股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哪个王八蛋绑的?这么紧!”
这时,客栈里其他住店的客人也被这边的动静惊醒,纷纷走出房间看热闹。
一些客人看到大堂里这幅场景,默默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客栈。
还有几个穿着炼药堂服饰的弟子,看到程爷这副狼狈的模样,羞愧地捂着脸跑开了。
程爷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恼羞成怒,指着掌柜的鼻子骂道:“你…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说完,他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客栈,他的手下们也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掌柜的望着程爷远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说道:“总算是走了……” 他转身吩咐伙计,“赶紧把大堂收拾干净!这…这成何体统!”
楼上,章玉溪斜倚在窗边,看着楼下闹哄哄的场景,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树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与此同时,另一间客房里,魏七爷正对着空酒壶唉声叹气。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他猛地灌了一口凉茶,愤愤地说道,“走!去找青风那小子喝酒去!”
掌柜的抹了抹额头的汗,看着程爷一行人狼狈逃窜的背影,长舒一口气。
“总算走了!这尊瘟神,可算是送走了!”他转过身,对着还在发愣的伙计吼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把大堂收拾干净!像什么样子!”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声,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残局。
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掌柜的,这程爷是什么来头啊?您瞧把他吓得,脸都白了。”
掌柜的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这程爷啊,可是咱们城主的小舅子!仗着这层关系,在城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谁敢惹他啊!”
伙计听得一愣一愣的,手中的扫帚都停了下来。
“城主的小舅子?那…那咱们把他打成这样…” 他想到之前大堂里那些被吊起来的黑衣人,后背一阵发凉。
掌柜的摆了摆手,“放心吧,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你没瞧见那些人绑的手法吗?一看就是江湖高手所为,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会这些啊!”他想起几年前客栈也曾被地痞流氓闹事,结果第二天那些人就被吊在了城门口的歪脖子树上,和今天这场景如出一辙。
当时也是闹得满城风雨,城主震怒,却始终没能找到凶手。
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伙计一边听着掌柜的讲述往事,一边心不在焉地扫着地。
他想起刚刚程爷临走时那恶狠狠的眼神,心里一阵不安。
“掌柜的,你说…这程爷会不会报复咱们啊?”
掌柜的哼了一声,“报复?他敢!前几年那事,比这还严重,城主都没查出来是谁干的,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这程爷要是聪明,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要是再敢来闹事…” 掌柜的突然顿住,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
“但…但愿那位高人还在城里…”他喃喃自语。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掌柜的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看向楼梯口。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正缓步走下楼梯。
他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赤练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掌柜的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伙计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手中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掌柜的,你刚刚说…高人…?”男子走到掌柜的面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掌柜的浑身一颤,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抬起头,正对上男子那双深邃如夜空般的眼睛……
掌柜的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指着楼上,“高…高人在…在楼上…”
章玉溪微微一笑,转身回了陆瑾萱的房间。
艾溪正服侍陆瑾萱梳妆,见他进来,微微俯身,“妖王殿下。”
“不必多礼,”章玉溪摆摆手,目光落在陆瑾萱身上,“这身衣裳倒是衬你。”
陆瑾萱对着铜镜,端详着自己。
艾溪的手巧,将她的一头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簪上一支白玉簪,素雅又不失贵气。
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浅紫色的长裙,质地柔软,绣着几朵淡雅的莲花,更衬得她肤若凝脂,气质出尘。
“这颜色太过素净了些,”章玉溪略一沉吟,“帝都繁华,你穿这样,未免显得过于低调。”
“低调些好,”陆瑾萱淡淡一笑,“我此去帝都,并非为了招摇。”
“你啊,”章玉溪无奈地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看看喜不喜欢。”
陆瑾萱打开锦盒,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凤钗。
凤钗通体由赤金打造,镶嵌着红宝石和珍珠,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华贵无比。
“这…”陆瑾萱微微蹙眉,“太过张扬了。”
“正因为张扬,才更能显示你的身份,”章玉溪拿起凤钗,轻轻地插在陆瑾萱的发髻上,“你是月栖妖国的圣女,怎能如此低调?”
艾溪在一旁赞叹道:“圣女戴上这凤钗,真是美极了!”
陆瑾萱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惊艳。
这凤钗虽然张扬,却并不显得俗气,反而更添了一份威仪。
“我们何时出发?”艾溪问道。
“再等一个月,”章玉溪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等待望月堂的人,还需要一些时间。”
“一个月?”艾溪有些惊讶,“会不会太久了?”
“不急,”章玉溪摆摆手,“有些事情,急不得。”
另一边,魏七爷怒气冲冲地闯进了青风堂主的房间,“青风!你小子给我出来!章玉溪那家伙,重色轻友,把我一个人扔在客栈里,自己跑去陪美人了!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青风堂主无奈地苦笑,“七爷,您就别生气了,妖王他…”
“别跟我提他!”魏七爷打断他,“走!喝酒去!今天不醉不归!”
青风堂主叹了口气,只得陪着魏七爷去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