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晓玲从家里跑出来后,晕倒到路边,她是被回家的邻居送到医院的。
邻居把她送来安顿好后,又回家叫她父母去了,所以她醒来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有一位护士在看到她醒来后,过来给她量了一下体温并告诉她是怎么回事。
“同志,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晕倒在路上,你不知道这样会很危险吗?你这次算运气好的,被你家邻居发现了。
要是被不三不四的人发现,那你就完了你知道吗,我看你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样子,怎么会因为低血糖而晕倒呢!
哦!对了,你爸妈他们什么时候来看你,你邻居都回家叫他们四五个小时了,怎么还不来。
你家是住的很远吗?
还有啊!你邻居只是把你送来,还没有给你付医药费!你一会自己过去付一下,一共32.2块钱。
王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一天,明天要是没啥问题,就可以直接出院回家了。
你别怕哈,你这样都是因为不按时吃饭造成的,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身体都是自己的,自己不心疼,你还想要谁心疼你,你说是不是。
好了,体温计给我吧!我看一下,要是体温不高,你去交完费后来找我,我带你去你的病房。”
毛晓玲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小护士碎碎念了一通,脑子一时半会还没有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因为不想和爸妈安排的相亲对象相亲,和家里大吵一架后,跑出家属区时。
而小护士可能是因为上晚班的原因,没有人和她说话吧!一直都在和她叨叨叨讲话。
“36.7还好你体温不高,不然你一会还要着打一针。
好了现在你去缴费吧!这大晚上人不多,也可以不用排队,你去就可以缴。”
小护士看着毛晓玲,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自己还没有回神的样子,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哎!你怎么了,听的到我和你说的话吗,哎,哎!回神了。”
这几声叫喊声,喊回了毛晓玲的神智,声音嘶哑问着护士。
“我这是怎么了。”
“得,感情我刚刚说那么多都是白说的。”
护士看到她这样,就知道刚刚自己和她说了那么多也都白说了。
无奈的只能又简单的说了一遍,“你还能怎么,你低血糖晕倒了,是你邻居送你来医院的,你还记得吗。
他们把你送来后,就回家叫你爸妈去了,但这都四五个小时了,你爸妈还没有来。
你现在血糖很低,还不能走,要在医院观察一天才能回家。
所以,现在要去缴医药费和住院费,一共32.2块钱。你知道了吗?”
在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毛晓玲,哑着声音对着小护士道:
“谢谢,我知道了,刚刚麻烦你了。”
护士不在意的摆摆手,“嗐,麻烦什么麻烦,都是我的工作而已。
对了,你等会缴完费后,要来找我哈,我带你去病房。”
“好,谢谢你。”
而护士还是不在意的回到了护士站。
只留下毛晓玲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在椅子上坐着。
回想起护士的话,讽刺一笑,暗哑着声音低低道:
“还真的是讽刺啊!就因为不顺你们的意,竟然连来医院看看我都不来,难道真的要我死在外面才行吗。”说着说着眼泪顺着流了下来。
抬手擦干眼睛又用不在意的语气道:
“既然,你们不把我当家人,那我也不要你们了,反正你们一直都觉得儿子才是最好的,那就让你们的儿子养你们就是了。”
毛晓玲抹干眼泪,缓慢地走向缴费处。
还好,这个月才发工资没多久,这次因为她自己留了一个心眼,知道她嫂子娘家来人,要借钱的事。
她把她的工资钱,全用布缝在了自己的贴身衣服里,就是避免她上班不在家,她嫂子乱翻她的东西给拿走了。
之前也是有好几次,她藏起来的钱,都被她嫂子偷偷拿去了,明明她每一个月都会给家里交十块钱的生活费了还不满足。
总想要她省吃俭用省下攒着结婚要用的钱,因为她爸妈早在她考上工人时,叫她把工作给她大哥,她死活不同意后,就和她断绝关系。
并放话说她结婚时不会,让她拿走一针一线时,她就立刻搬到宿舍住去了。
要不是她嫂子图她一个月还能交十块钱的生活费给家里,她恐怕不说要搬走,也早就被赶出家门了吧!
每次她嫂子偷拿了她的钱,她爸妈和大哥总是骂她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拿了你一点钱怎么了,我们养你到这么大,你不知道感谢,把全部工资都拿给家里。
你倒好还防着家里的人。”
每次都是又哭又闹的,惊动整个楼的人都知道她们家的事。
她只能无奈的退让,退让,再退让,退到现在他们不经过她的同意,要把她嫁给一个农村的40岁的老光棍。
他们就不想想她才十九岁吗,就要把她嫁给她嫂子村里的老光棍。
就因为老光棍家也有个妹子,被嫂子家弟弟看中了,想把她嫁过去换亲。
左右摇头,想把心中的苦涩丢出去。嘴角努力勾了勾,也没能勾起笑容。
毛晓玲交完费用后,跟着小护士来到病房。
她躺在病床上,心里满是对未来的迷茫。
这时,同病房的一位大妈热心地和她搭话。
大妈听闻她的遭遇后,十分同情,轻声安慰她。
大妈拍了拍毛晓玲的手,说道:
“姑娘啊,别灰心,天无绝人之路。
你呀,实在不行,可以试着离开这儿,去城里其他地方找找工作。”
毛晓玲眼睛一亮,可瞬间又黯淡下去,
“大妈,我没什么文化,出去能干嘛呢?”
大妈笑了笑,“傻孩子,咱有力气就行。我听说纺织厂正招人呢,虽然累点,但能养活自己,离你家远些,他们也找不到你,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毛晓玲微笑道:“谢谢大妈,我知道了,只是我现在有工作,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离开,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考进去的,我走了不就便宜他们接手了吗。”
大妈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惆怅和无奈道,“哎!你这女娃子也是倔,你当儿女的能犟的赢自己爸妈吗?不是大妈说话难听。
是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拗不过的,与其在这里受苦,还不如远离他们。”
看着大妈说着说着就要流泪的样子,毛晓玲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她觉得大妈不是在安慰她,而是在透过她,看着她自己而已。
一时间,病房里鸦雀无声。
毛晓玲也渐渐地在疲惫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