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提高了声调,这一问,顿时吓得太仓令和太仓丞面如土色。他们不敢对眼前的这位大人直呼其名,毕竟巴寡妇清可不是谁都能随便直呼其名的人物。
那是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贞妇啊。
太仓令脸色苍白,忙不迭地点头,额头上渗出冷汗,说:“大人,可不敢这么叫啊,陛下已经赐予了她贞妇的称号。”
一听这话,苏牧就想起来了,这位清氏是何许人也。她就是巴寡妇清,史上第一位被记录在案的女性商人。
骊山大墓中所使用的水银,全部都出自于她之手。巴寡妇清,顾名思义,来自巴蜀之地。
她年轻时嫁给了一户在当地采炼丹砂的家族,不幸的是,刚嫁过去没多久,她的丈夫就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孤儿寡母的家庭。
在秦朝时期,妇女一旦丧夫后是可以再婚的,没有人会管她们再嫁谁,家里的人也不会干涉。
然而,为了守住家族的基业,巴寡妇清一直没有再婚,反而把生意越做越大。
骊山大墓中用到的水银全是由她的商行提供的。后来,秦始皇将她召到咸阳,并亲自接见了她,称其为“贞妇”。
但可惜天妒红颜,公元前220年,即11年前,巴寡妇清来到咸阳不久后就去世了。
她不仅是华夏历史,也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位女性企业家。这样一个位高权重、貌美如花的女企业家,背后的故事显然远不止这些简单的记载。
后代关于巴寡妇清与秦始皇的各种传闻颇多,不乏有说她是秦始皇红颜知己的说法。因为秦始皇一生未立皇后,史书中也未明确记载他的皇后是谁。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秦始皇的女 ** 理应有详尽的记载,然而,所有史书上却找不到秦始皇的女人们,包括他的长子扶苏的母亲身份也是个谜。
这位名叫清的寡妇,却在史书中与秦始皇有了一定的联系。
苏牧的脸色十分复杂。他是否应该去找秦始皇问个明白?
问问她和巴寡妇清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绯闻?不过一想也就罢了。
毕竟她已不在人世,即使真有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再去问只会让人家伤心。
再说,现在他更关心的不是这些。目前咸阳城中的普通商户已经开始参与市场,但那七大巨商仍未行动。要么是他们没把他放在眼里,要么根本就没瞧得上他。
毕竟这七个都是真正的秦帝国商业巨头,他们的态度和立场如何,苏牧并不在乎。
但现在,他是秦帝国的财务总管,如果这些人不给他面子,不拿他当回事,再加上他们手中握有的巨大财力和资源,将来免不了会成为他的障碍。
不如趁此机会,一方面打压一下这几个不知好歹的人,另一方面让那些支持自己的人明白,跟对人才能分到更多的利益。
但是先从谁下手呢?这需要深思熟虑。
首先可以排除乌氏保和巴寡妇清两家。这两人暂时还动不得。
不仅如此,这两家背后还各有所依,可以算是牵一发动全身的局面。
至于那个范家……
他们的主营是粮食贸易,即便是要对他们采取行动,也要等到下个秋季收获后才行,以现在的存粮,根本成不了气候。
苏牧思来想去,只有孔子高徒子贡留下的商家值得一试。他们主要经营陶器生意。
这个时代还没有瓷器,更别说玻璃了。这些物品的技术难度并不大,且一旦生产成功,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都能成为出口创汇的拳头产品。
想到这儿,苏牧的眼神微微一眯。
好,既然方向已明,那就干吧。
但在行动之前……当然要先礼后兵。
“去准备七份请柬,给七大商行送去,就说是我邀请他们一聚。” 想定之后,苏牧吩咐太仓令。
太仓令当即应声,随即开始办理此事。
苏牧则留在官署片刻后返回了苏氏馒头铺,开始等待七大商行代表的到来,看看他们是否会现身。
黄昏时分,一辆辆马车缓缓驶到了苏氏馒头铺前。
观察马车的款式及其前面的侍从,苏牧一眼就看出这些来的并非商行主人。果然,下来的人都是掌柜或管家模样,并且各自都有一番托词。
有的说家主外出商议买卖,有的则声称家主病重,不便出门。
一句话概括,正主一个都没到。
“呵呵!”
屋内的苏牧背着手淡淡一笑。
很好,这样一来,他下手时才不会心软。
……
咸阳城逐渐平静下来,苏氏馒头铺也关门歇业。
苏牧在虎奴等人的护卫下,返回了六村堡。
那些躲在暗处监视了一下午苏氏馒头铺的人也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离去。
“牧哥,要不要把那些人抓起来?” 小七紧跟在苏牧身后,手中始终握着弓箭。
苏牧骑在马上,微笑摇头:“不用,我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
“不过是那七大商行的探子罢了,跳梁小丑,无足轻重,将来他们会有懊悔的一天!”
苏牧坐在马上,神情轻松自如。
以往大秦任凭他们肆意发展,那只是过去的往事。然而,从现在开始,绝不可能再继续纵容!
真是开玩笑,身为大秦财政总管,这些人竟敢不给他面子。难道真的认为他是任人宰割的泥塑之身?
搞他们,一定要搞他们!
咸阳城东有一座占地广阔的府邸,门口站着两名身穿兽皮的乌氏卫士。
不错,这便是整个大秦最大的畜牧经营者——乌氏保的府邸。
尽管在传统社会结构中,商人地位最低,但这只限于普通商人。
不论在哪个时代,达到垄断级别的商人在社会上总是享有某种特权地位,如乌氏保和巴寡妇清就是这样。
不仅秦朝时期有这种大商人,汉朝、唐朝的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世代经商、富甲一方的商家豪门。
此时,一个下午一直在苏氏牢头监视的那个仆人偷偷从侧门进入了乌氏保的府邸。
此时,咸阳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不过整个庄园依然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看不到一丝雪花。
正厅里,一个身材发福、披着粗羊皮袍子的中年异族男人正襟危坐于主座之上,面带笑容,脸上堆叠的脂肪颤动不已。
在他身边坐着一位身穿黑色长外套的秦地中年男子。
那名仆人在通报一声后,进了正厅,开始汇报。
“说说看,那个嬴翊君一下午都做了些什么?”胖乎乎的中年异族男人问。
“回禀乌氏君,小人在苏氏馒头附近守候了一个下午,并未见嬴翊君出门。直到夜幕降临,城门快要关闭前,他才带着几名手下离开咸阳,似乎是返回六村堡。”
仆人低着头,如实汇报了自己所见到的情况。
乌氏君即嬴政赐予乌氏保的封号,因为他出自乌氏而得名。
达到这般高度的商界人物,乌氏保自不是泛泛之辈。
“呵呵,正如大人预料的那样,看来这位嬴翊君年纪确实太轻,一旦七大商行不合作,他就无计可施!”
坐在乌氏保身边的那位中年男子笑着说。此人姓白,名叫白义,正是白氏商行和白家的家主。
可惜这代,到了白义手上,白氏商行差点被郭氏吞并。因此,白义求助于乌氏保,希望能够渡过难关。乌氏保出手相助的同时,也几乎掌握了白氏。
在白氏和乌氏保的打压下,郭氏无法抵御,只能投靠与大秦关系紧密、曾与始皇帝有些渊源的清氏。
依靠清氏的支持,郭氏终于站稳了脚跟。
如今,七大商行形成了白氏投靠乌氏保,郭氏投靠巴寡妇清的局面,两方对峙。
乌氏保的手指如同小萝卜般粗壮,戴上各式各样的戒指,包括玉扳指和西域产的宝石戒指。
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下巴,一双小眼睛紧闭,似乎在沉思。
“大人,这次嬴翊君获得了这么多的钱粮,应该不会再针对我们了。”
“何况凭借大人的威望,他肯定不敢胡来!” 白义再次说道。
但乌氏保摇晃着他满是脂肪的大脑袋。
“在 ** 原上有一句话:永远不要把你的后背留给草原上的饿狼!”
乌氏保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缓缓地说:“那些大月氏的笨蛋就是因为轻视这位嬴翊君,最终埋骨在狄道峡谷。”
“这位嬴翊君,可没那么简单!”
谈话间,乌氏保用戴着繁多金银饰品的大手拾起面前案上的一沓国债券。
正是那些被苏牧发型所装饰的国债券。尽管乌氏保并未亲自出手,
但咸阳城里有无数商号,背后皆为那只肥硕的手掌所操控。
“大人,我还是不太明白,这嬴翊君靠这种国债券瞬间聚集了巨额财富,等到一年期限到了,若是七大商行要求赎回国债,他拿什么还给我们?”
“大秦国库的情况明眼人都看得清楚,陛下又下令减少三成的税收,那嬴翊君到底用什么还钱?他是不是想赖账?”
“即便是他拿出手中的豆油生意以及那造纸的秘方,只怕一年内也无法带来如此多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