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水芸佝偻着腰拎着大包小包回儿子家。
今天是她六十岁生日,可儿媳妇坐月子,她不想给儿子添麻烦,自己倒了几趟公交回家。
路过菜市场,没忍住又挑了两条新鲜的鲫鱼,宁水芸自己吃过没坐好月子的亏,就想儿媳妇吃好。
说起来蒋明不是她的亲儿子。
她命苦,第一胎生了个死婴,还伤了身体,医生说这辈子再也生不了,当天前夫就把她赶出家门离了婚。
娘家兄弟觉得她丢人,不肯接她回去,宁水芸赌气来了城里给人做保姆。
这一做就是四十多年,后来遇上同样命苦的蒋明。
她心软资助蒋明上了大学,又给买了房娶了媳妇。
如今雇主家老夫人仙逝,给她结了工资,是时候换她享福了。
想着这宁水芸苍老的脸上多了些笑意。
上周蒋明管她要钱,她骗他没钱了,其实她中了五百万彩票,准备给儿子一个惊喜,和他一起去领奖。
想到这宁水芸满脸幸福的推开蒋明家的门,就看到当年抛弃蒋明的亲生父母坐在正厅。
宁水芸当下沉了脸,“你们来干什么?”
“你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蒋明那赌鬼父亲将烟头往大理石茶几上一摁就骂宁水芸。
宁水芸心疼的看着茶几,那可是花了她三个月工资买的。
当时舍不得,可蒋明说儿媳妇是有钱人家小姐,东西都得用好的。
眼下被这么糟蹋宁水芸哪里受得了,扔下大包小包就冲过去,“这是我买的房子,你们给我滚出去!”
蒋父一脚踹倒宁水芸。
宁水芸六十岁了,这一脚让她趴在地上半天动不了,愤怒的指着蒋父,“我要告你……”
啪!
她话没说完,脸上就被重重甩了一巴掌。
蒋母声音尖利,“老贱人,你还敢告我们,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揪起宁水芸的头发又猛扇了两巴掌。
宁水芸脑子嗡嗡,双眼发黑,“你们不能这样……我要找蒋明,我要找蒋明……”
“你找蒋明有什么用,那是我儿子!”蒋母得意的哼了一声。
宁水芸摇头,“蒋明是我儿子,他是我儿子……”
从大学宁水芸就开始资助蒋明,又托雇主给他安排了高管的工作,用一生积蓄给他买了房子娶了媳妇。
蒋明说了她就是他唯一的亲妈。
“你儿子?叫过你一声妈没?”蒋母讥讽的问。
宁水芸一愣。
她一生没有自己的子女,最大的愿望就是蒋明喊她一声妈。
可蒋明说他从小被亲妈虐待,有心理阴影,等她六十再正式喊她。
今天是她六十岁生日。
“他会的。”宁水芸疼得咬牙强撑。
蒋母刻薄的脸上露出讥笑,“儿子,你还不过来!”
宁水芸忙看过就,见蒋明不知何时站在客厅的阴影里,她慌张的求救,“明子救救妈,救救妈……”
蒋明手里把玩着一把水果刀,“妈。”
宁水芸眼睛迸出亮光,“明子,你快赶走这两个良心狗肺的东西!”
可她说完蒋明不动,蒋家父母看着她讥讽的笑。
宁水芸心底生出巨大的不安,“明子……”
蒋母上前挽住蒋明,“儿子,这老寡妇还没清醒呢。”
宁水芸看着亲昵的母子,瞪大双眼,“你们……你们……”
“是的,都是骗你的,不叫你妈是因为嫌你恶心,一个低贱的臭保姆,中了彩票还想瞒着我独吞?”蒋明嗤笑一声。
“我没有,我准备给你一个惊喜,他们才是伤害欺骗你的……”
“那也是我亲生爸妈,你怎么能跟他们比?”
“你骗我?蒋明你骗我!”宁水芸目眦欲裂。
她把一切都给了蒋明!
他怎么敢?怎么敢……
这时赌鬼蒋父从宁水芸的包里翻出彩票,“儿子找到了!”
“还给我!骗子……蒋明你这个骗子,把票还给我!还有我的钱!”宁水芸迸发出巨大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冲向蒋父。
蒋父一脚踹开,宁水芸撞到蒋明把玩着的水果刀上。
宁水芸吃痛的仰头看蒋明,蒋母慌张,“完了,她要是报警怎么办?”
蒋明咬牙,“那就送她死。”
说完捏住宁水芸瘦弱的脖颈,一刀捅进她的肚子。
宁水芸难以置信的缓缓低头看自己的小腹,血顺着她削瘦的身体溢出,染红了她洗得发白的外套。
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蒋母问,“她死了咋办?”
“怕什么,一个老孤寡,臭了都没人找。”蒋明凉薄的声音在宁水芸耳旁回荡。
蒋母嘀咕,“死了多可惜,留着还能给咱家做饭洗衣服带孩子……”
宁水芸满脸不甘,伸手去抓蒋明却只摸到地上垂死挣扎的鲫鱼,眼角滚出血色的泪,“我好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