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蛛不安地收起八只脚,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隐藏自己。
忽然,一只冰冷苍白的手伸到尸体下方。
鬼蛛连忙挪动地方。
上方的人发出一声嗤笑。
下一瞬,那具尸体被掀翻。
飞出十几米后,摔在地上变成一摊粘腻的烂肉。
鬼蛛慌乱地往沾满腐肉的泥土里钻。
这个人不对!
与传闻中不符。
要么他是假冒的。
要么这国师……绝非善类!
鬼蛛八条腿拼了命地挖洞。
快要抡成风火轮。
终于挖出一条小洞,消失在地面。
谁知,清风明月般的人物竟然不顾脏污,在混着腐肉和腥臭血液的泥土里一抓。
掌心冒出淡光,缩地成寸。
他盯着被捏在指尖的那只蜘蛛。
面上冰冷仙气的面具寸寸破碎。
黑白的眸子染上血腥之意,红得让人胆颤。
他甚至来不及将衣袖间还有手背上沾染的脏污清理掉。
就迫不及待带着鬼蛛离开。
鬼蛛挣扎间,脑袋被夹在两指后。
视线落到身后。
只听砰得一声。
那老头身体爆炸,血肉横飞。
腥红的血化作一片片巴掌大的浓密血雾。
像烟花,又像一簇簇盛开的芙蓉。
鬼蛛第一次见到这么残忍又具有美感的死法。
她呆愣许久才缓过来。
望着不知多少人敬仰,被视为天下修道者典范的国师。
只觉得这个世界愈发荒唐。
再后来,鬼蛛被抓进了国师府,关到占星台上一个罐子里。
她原以为这国师是想抓她入药或是又推她出去博取名声。
可他竟然一月都不曾打开盖子见她。
鬼蛛待在暗无天日的陶罐里,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
可就在这一日。
她被人从栏杆上拿进了占星楼。
不知为何,那人没拿稳,陶罐坠地,碎片崩裂满地。
上面能压制她的力量消失。
鬼蛛立即想要往外跑。
眼看就要从窗户跳出去。
哐当--
整个房间所有窗户都被关紧,封得严严实实。
一只布满褶皱的大手颤颤巍巍落到了她头顶。
鬼蛛几次挣扎攻击,最后还是再次被捏到了国师眼前。
“!!!”
“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鬼蛛看着他的脸,惊得后背绒毛直立。
只见方才还年轻俊美的男人,此刻已经变得老态龙钟。
全身皮肉都变得松松垮垮。
脸部两侧的赘肉赘皮险些要擦到地上。
浓密的黑发也变稀疏干枯,白里透着丝丝脏污的黄色。
那只大手见到她这副不可置信又害怕的模样。
反手就将她摔到地上。
抬起两只手挡住自己的脸。
鬼蛛落到地上时,周身白光一闪。
待她收了鬼面,再次变回人身。
对面那人似乎也已经破罐子破摔。
他放下手,露出那张苍老的脸。
一步步朝着鬼蛛逼近。
“吓到你了吗?”
“我这副模样,是不是很可怕?”
鬼蛛被他身上癫狂压抑的气息吓得不停往后退。
直到后背贴到墙上,那个男人才停步。
他掐着她的下巴,左右摆动她的脸。
忽然间,男人凑到她脸颊旁,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
“生机的味道,纯净的气息,年轻的肌肤。”
“你今年也才二十几岁吧?正是大好的年纪。”
那人像是中了毒瘾,一遍遍用力在她颈脖脸颊附近嗅着。
鬼蛛从他贴近的第一瞬间就已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她抗拒地挣扎。
“起开!”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来恶心我。”
国师听到恶心二字,双瞳瞬间变得偏执癫狂。
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老鼠。
“你觉得我恶心?”
“你怎么敢?”
他抬手,用力掐住鬼蛛的脖子。
颈脖上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捏成碎末。
鬼蛛的面色越来越青。
即将窒息的瞬间,那人才松了几分力道,将她往上拉高。
她抓着男人的手臂,疯狂捶打。
脚下渐渐远离地面,胡乱踢着。
苍老的男人欣赏着她这副濒死姿态。
神色阴毒又兴奋。
“哈哈哈--”
“真是可怜呐。”
还不等轻柔又怜惜的语调落下,那只手下的力道当即翻了一倍。
“叫人忍不住下更重的手!”
“啊---”
鬼蛛疼得发出破碎叫声。
喉咙像是被铁棍压住,沉得她颈脖要支撑不住脑袋。
呼吸被剥夺,经脉血液被堵住。
鬼蛛的面色涨成青紫色。
她艰难地掐了他胳膊最后一下,手臂渐渐失去力道。
眼前越来越模糊。
眼睛闭上的瞬间,那只大手忽然从脖子上抽走。
她像只破烂风筝一般被扔到脚下。
那人放下手,垂下眼睫。
鬼蛛躺在地上,迷迷糊糊间透过那两处窄窄的眼缝,看到了无尽的疯狂和蔑视。
对规则的破坏,对生命力的渴望。
那人半蹲,冰凉的指尖从她眉心一路划到下颌。
“我活了四百五十年,早已经活到了尽头。”
“可大限将至又如何?”
“天命不可违又怎么样?”
“我还不是从师父说的三百年元寿,一步步活到了今日。”
“还让我寻到了你!”
“一只可以收集积攒生机的蜘蛛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