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罐子里为什么还有她的毒液残留?
鬼蛛疑惑地挠着脑袋。
她压根不记得自己这个月来过。
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美妙,不曾醒过。
正常消耗速度下,毒液应当已经耗尽。
但那些残留的毒液又确实是她的。
难道她梦游了?
扶箬将罐子里的蛊虫一只只取出,单独放进提前炼制好的法器中。
这些透气的小瓶子是她用一截一截的竹子所炼制。
细小的竹筒只有指头粗细,七根穿在一起也不显得臃肿累赘。
像是特殊的装饰。
走起来相互碰撞,还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扶箬将鬼蛛和龟壳捡起来,一并挂在腰上,朝着隔壁院落走去。
热闹的声音传来。
“小镜子,将你的空间打开,给我用用。”
“你要做什么?”
“我装点行李盘缠。”
“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储物袋?”
“装不下了。”
被坑过不止一次的夺心镜并不信任玉修罗的话。
“是真的装不下了,还是你不想自己装那些阴损玩意?”
“诶嘿?”玉修罗从石凳上站起来。
“小镜子,你这话可就不公道了。”
“什么叫阴损玩意儿?”
夺心镜开始如数家珍:“沾在肌肤上就会起效的春药,闻了会不停放屁的香。”
“带毒的死人指甲,从人家祖坟里刨出来的带诅咒的邪物……”
“停停停--”玉修罗赶紧叫停。
他那点小手段,险些全叫破镜子抖擞出来。
“那都是出其不意的防身用品,出门在外,当然要有备无患。”
夺心镜不听他的狡辩:“反正我不装!”
玉修罗只好看向旁边。
“千钟~~”
“亲爱的千钟宝贝儿~~”
付千钟直接从石凳上走开,捂着耳朵去了院子里最远的角落。
充当一只不谙世事的小蘑菇。
玉修罗:“……”
他收拾好僵住的表情,转身看向地下。
“太岁~~”
地面微微抖动,太岁立即将自己裹成个球。
往门旁滚动,准备当石墩子。
扶箬进门的时候,看着忽然出现在门口挡路的墩子还愣了一下。
太岁见她来了,立即一蹦一蹦跑到她脚边。
“太岁,你怎么在门口?”
“玉修罗欺负你了?”
太岁连忙摇头:“没有哒!他们都超级好。”
扶箬:“怎么好啦?”
太岁兴奋道:“他们和窝玩儿!”
这完全在太岁的意料之外。
前几日他们住进来时,太岁还会不安。
不敢出现在地面活动。
但它发现只要裹紧自己,不让粘液沾染到他们身上。
他们还是愿意和它说话的。
他们比宗冶那些下属要好!
只要不讨厌它,太岁就已经很满足。
它知道,这世上如扶箬这般的人仅此一个。
哪怕她不怕沾染那些污秽。
它也会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扶箬摸了摸太岁的脑袋:“那确实很好。”
没有扶箬摸摸的太岁:命很苦的小倒霉蛋。
有扶箬摸摸的太岁:岁月静好,世界美好!
太岁开心地直冒泡泡。
它宣布,它可以为了它命定的朋友出生入死!
只要她需要,它愿意主动抛却这条命。
扶箬今日穿了一身绿衣。
款款走来时步步生莲。
她笑着看向他们:“收拾好要带的东西了吗?”
“三日后就要离开,可以提前和想要告别的人告别。”
玉修罗一脸高兴。
“没什么可告别的,小爷我终于能摆脱这鸟不拉屎的凡人界了!”
等去了界缘地,找到上界门。
从此以后就是他的主场了!
夺心镜想了想:“我明日去给那些上过课的无常们再讲一堂送别吧。”
扶箬低头,看向已经熟练长在她脚上的小僵尸。
“千钟呢?”
雪白的小僵尸摇摇头。
脑袋磕在扶箬大腿上,无声地摸了一下怀中的那枚玲珑球。
唯一需要道别的人就在身上。
反倒是太岁,心里记挂着好多。
“窝要先去地狱,那里有小花、小紫……还有蓝眼虫,毛扎虫……”
玉修罗折扇啪嗒一下打开。
他走到扶箬面前:“你自己呢?”
“我们这么多人里,也就你朋友最多吧?”
扶箬双眸凝起微波。
“不用,该安排的安排好便好。”
有些人不必刻意去道别。
待来日落叶纷飞。
忽有故人心上过。
便是最好的回忆。
-
七月二十。
今日是扶箬准备离开的日子。
她原是不想道别。
但故人却在马下桥头相送。
奈何桥边,争渡庙中。
都是曾经故人。
北冥珀与孟婆他们站在奈何桥头,依依不舍。
温和目光里荡漾着旖旎光辉。
“为兄没什么好送的,这三道飞霜令赠你。”
“若是有意外,可捏碎霜棱,便会有漫天霜华降落,于无声中将敌人冰冻,为你争取时间。”
北冥珀放出三片晶莹的霜花。
它们落到扶箬颈间,铺在衍元晶周围,成了一层美丽的装饰。
孟婆拿出一片干枯的叶子。
“这是我本体还在仙界时掉落的叶子,可忘掉忧愁,清洗掉痛苦记忆。”
“我想不出大人会有需要的时候,但您自己用不上,或许可以给旁人。”
“好歹也是个仙草的叶子,实在不行,您可以拿它在修真界换些其他东西。”
扶箬接过叶子,立即拿出一个准备装蛊虫用的竹筒,宝贵地塞进去,密封好。
“属下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便送几副墨宝吧。”崔珏将自己当年收集的字画拿出。
“这三幅是名师所作,余下两幅是属下自己的拙作。”
扶箬将东西都收起来,准备从奈何桥飞升到天穹之上,找天道开一道门。
就在这时,老黑老白他们匆匆跑来。
“大人留步——”
“我们收到了一只纸鹤。”
扶箬疑惑。
这个时候司徒勿那边为什么会送纸鹤给她?
她朝着纸鹤放出一道灵力。
纸鹤张开嘴,吐出两封信笺,一枚手令。
扶箬将送给她的那封信打开。
玉修罗在她看信的时候时不时探头过来。
生怕有什么大变故,她说不走了。
他不自觉地扣着手里的扇柄。
不着痕迹打探消息:“是谁的?”
“司徒勿。”
扶箬看完信笺,将里面夹着的那枚百里家的令牌收起来。
玉修罗:“信里讲了什么?”
扶箬将两封信笺叠好好起来。
“一千三百年前,百里家出了位绝世天才,那位老祖年纪轻轻就达到了此界修为极限。”
“于是,他离开此界,前往寻找修真界的路。只可惜,一去千年,不曾有半点消息。”
“他们想知道这位老祖是生是死,若是我们能遇上,他们有一封信和一件信物托我转交给他,来日我回归,他们必定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