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清微微红了脸,引着杨康进入内堂。
待两人坐下,谢道清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陛下,钱家之事而来。钱家有心支持陛下度田工作,可是田产那是家族生财之根本。担心没有田产之后,家族以后如何生存?求陛下指一条明路!”
杨康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这度田新政,是为了民生和国家长远发展,世家大族本就该以身作则。”他目光看向谢道清,眼神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杨康心想,自己也没有非要诛灭世家大族意思,世界本来就不公平,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傻子,有的人智商160,过目不忘。
有的人生下来就有一个好皮囊。
有起有落,努力提高下限才是正道。
谢道清心中一紧,忙说道:“陛下放心,钱家定会全力配合新政。臣妾也深知陛下推行新政的良苦用心,只望陛下能念在臣妾的份上,给他们一个机会。”
杨康看着谢道清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罢了,看在爱卿的面子上,朕可以给钱家一个机会。只是钱家想要什么呢?”
谢道清面露喜色,忙不迭点头:“陛下圣明,臣妾定将陛下的话带到。钱家必定不敢有负陛下。”
杨康看着她欢喜的样子,心中也颇为愉悦,又关心了些她孕期的情况,嘱咐她要好好调养身子。
临走时,还留下了几名宫中经验丰富的嬷嬷,专门照料谢道清的饮食起居。
回到皇宫后,杨康便下了陈条,允许钱家通过前往机器工坊购买机器,同时要求钱家必须严格按照新政要求,完成度田工作。
太湖常州府,钱家并不知道钱崇礼在大都的进展如何,一大家人还在焦急的等待。
钱逸群是钱崇义的小儿子,
钱逸群和朱宏深带着一群家丁,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太湖常州府最热闹的望江楼酒楼。此时正值饭点,酒楼内人声鼎沸,酒客们推杯换盏,喧闹非凡。
两个都是纨绔子弟,不知道事情高低深浅,最近因为度田令,心里的怨念很大。
以前,宋国官员对于这些大家族都是客客气气。常州知府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拜访他们家族。有什么政策都是先找他们家族,客客气气的商量着。
现在这个金国任命知府,一改以前态度,对于世家大族不闻不问。
说起度田使贾似道,他们更是来气,原来在宋国不过是一个仗着贾贵妃弟弟名头的弄臣,没有什么根基。
没有想到宋国灭亡后,这个贾贵妃又攀上金国皇帝,还真是一个亡国祸水。
钱逸群一屁股坐在靠窗的位置,将手中的折扇用力一甩。钱逸群大声说道:“朱老弟,今日这酒,可得好好喝喝!”
钱逸群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酒客纷纷侧目。
朱宏深连忙附和,脸上带着几分不屑:“听闻金国皇帝完颜康把宋国后宫妃嫔都收入囊中,真是不挑食,香的臭的都要!也不知那谢道清,在他身边过得是何滋味。”
周围酒客们听到这话,有的面露惊讶,有的则露出好奇之色,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一个年长些的酒客皱了皱眉头。
低声劝道:“两位公子,这话可莫要乱说,隔墙有耳啊。”
钱逸群却满不在乎,将酒杯重重一放,大声道:“怕什么!他完颜康做出这等事,还怕人说不成?”
朱宏深眼珠子一转,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接着话茬道:“哼,说起这完颜康的后宫,还有那黄蓉,不过是个低贱的江湖女子,也配母仪天下?听说是完颜康游历天下时候结识的,两个人无媒媾合,后来肚子大了就入宫了。”
“就是!”钱逸群一拍桌子,酒盏都跟着晃了晃,“想我钱家,世代簪缨,底蕴深厚,却要受制于这些出身草莽之人,真是气煞我也!真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周围酒客们听着这愈发大胆的言论,不少人都吓得变了脸色,悄悄地往远处挪了挪座位,生怕被这两人的言语牵连。
有几个胆子稍大的,虽也被这惊人之语震住,但好奇心作祟,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暗自交换着惊恐的眼神。
这时,酒楼的店小二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脸焦急地劝道:“两位公子,求你们别说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惹大祸的呀!”
钱逸群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店小二,差点把他推倒在地:“去去去!少在这啰嗦,我看你是被那完颜康和他的爪牙吓破了胆!”
朱宏深还想再添油加醋地说些诋毁的话,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常州知府杨知府一脸寒霜,带着一众衙差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杨知府是天命二年二甲进士,历练了几年后成为了常州知府。这一届是杨康亲自任主考官,现在都是自诩为正宗天子门生。
杨知府目光如炬,在人群中迅速锁定了钱逸群和朱宏深,怒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此妄议陛下和皇后娘娘,公然冒犯天威,给我拿下!”
钱逸群和朱宏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如狼似虎的衙差们团团围住。
钱逸群色厉内荏地喊道:“杨知府,你敢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爹是钱崇义!”
杨知府冷哼一声:“管你是谁,在本府的地盘上,公然对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敬,就是触犯国法,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说罢,杨知府一挥手,衙差们便将两人强行押解下楼。
一路上,钱逸群和朱宏深还在不停地挣扎叫骂,但都无济于事。
到了知府衙门,两人被直接关进了大牢。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两人蜷缩在角落里,心中的恐惧渐渐压过了愤怒。
钱逸群哆哆嗦嗦地说:“朱老弟,这下可怎么办?咱们不会真要掉脑袋吧?”
朱宏深也是一脸绝望,“都怪我们嘴贱,这下可闯大祸了。”
而此时,钱府和朱府还浑然不知此事。
钱崇义还在焦急地等待着钱崇礼从大都传来的消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小儿子竟在外面惹下了如此泼天大祸。
朱府那边,朱宏深的父亲朱家家主朱寿也在为度田的事情发愁,丝毫没有察觉儿子已深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