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玥知道顾绍元在门外偷听,故意问个清楚明白。
她知道顾绍元不太相信鬼神之说。
这事光凭吴老太一个人承认还不够,至少得再多一个人认罪。
苏庆祥自知愧对女儿,但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抬起头,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昭文是全家的希望,不能耽误他。若是让你二叔二婶认了罪,昭文就去不了清风书院了,将来考官也会受影响。”
苏明玥要的就是这个回答。
明知苏庆祥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她心里依旧冰冷。
可能是把自己代入到原主的角度了吧。
苏明玥冷声问:“为了他,你们就可以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
苏庆祥很烦恼,抓了抓头发回答。
“昭文是男孩,他将来如何,关系到我们整个苏家能不能兴旺。你确实是被你二叔二婶打死的,但你不是活过来了吗?你的伤不也都好了吗?你有什么好记仇的?
明玥,你只是个女孩,怎么能跟昭文比?你以前不是很懂事的吗?你不是也支持昭文吗?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样,蛮不讲理?”
蛮不讲理?
苏明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在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眼里,亲生女儿要求一个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竟然是蛮不讲理。
顾绍元及一众差衙在门外听见,纷纷摇头。
难怪苏明玥会跟娘家断亲,他们终于理解了。
苏明玥反驳说:“我只帮助值得帮助之人。为了一己之利,栽赃诬陷好人,这种品性不端的败类,不值得我帮助。他苏昭文若是哪天当了官,才是百姓的不幸。”
“说得好。”高修远夸赞。
这个女孩子不错,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高修远今天憋屈得很,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苏明玥这些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其余的村民也纷纷喝彩,有人带头鼓起了掌,其余的人也跟着鼓掌。
苏昭文急了,争辩道:“我怎么品性不端了?是因为这一次的影响太严重了,我的前程全完了,我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等我将来当了官,我自然会为百姓做好事,弥补我的过错。只要你们配合我,我将来一定不会忘了你们。”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的话吗?你的为人还值得相信吗?”
苏明玥毫不留情揭穿他。
“你现在遇到一点子困难,就想着推卸责任,嫁祸他人。将来若你真的当了官,遇到的困难只会更多。到时候,你会不会‘被逼无奈’牺牲更多的好人?
你让大家配合你,那么大家又该怎么办?如果我们大家把罪行承担下来,我们岂不是要坐牢?甚至偿命?”
一番话,说得苏昭文无言以对。
村民们又开始纷纷叫嚷。
“苏昭文,你做梦吧,老子才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给你顶罪。”
“给你顶了罪,我爹娘,我妻儿怎么办?谁来照顾?”
“你这种人,当了官只会祸害百姓,绝对不能让你这狗东西当官。”
……
顾绍元见苏昭文都承认了,知道没必要再偷听下去了。
在这儿站了这半天,不能动不能出声,腿都站麻了。
偷听这活还真不好干。
顾绍元对差衙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开门。
差衙会意,拿出钥匙开锁。
门口的响动引起了囚室内众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门口。
苏昭文心里直打鼓。
这些差衙这么快就吃完饭回来了?
还是说,另有牢房的看守过来巡察?
他刚才说的话,有没有被外面的人听见?
自己还是太不稳重了,被苏明玥一激,就把真话说出来了。
真该死。
不过,自己说话的时候,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然后又过了一会,才有人来开门。
外面的人应该没听见吧?
苏昭文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门很快打开,顾绍元在一众差衙的簇拥下走进来。
苏昭文一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有了不好的预感。
顾绍元竟然亲自来囚室?这是为什么?
顾绍元视线一一扫过两间囚室关押的人,最后落在了苏昭文身上。
“苏昭文,你爹娘果然是畏罪自杀,你果然冤枉了好人。你已经亲口承认了,还有何话说?”
苏昭文的心重重沉了下去,头脑几乎变成一片空白。
怎么办?
知县大人当真听见了,他该怎么办?
他死死抓住铁栅栏,以免自己站立不稳瘫倒在地。
“大,大人,您在说什么?我没有承认,是,是他们说的,都是他们在乱说。”
他指着村民们,大声否认。
顾绍元摇摇头,从一个差衙手中接过文书,朝苏昭文扬了扬。
“你们所有人说的所有话,这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大家全都听到了,你抵赖也没有用。你好好想想,该如何认罪吧。等去村子调查的人回来,就开堂。”
顾绍元说完,转身离去。
很快,几个差衙提着几个大食盒,来到囚室。
他们把食盒全部送进苏明玥所在的这间囚室,说:“苏姑娘,高村长,这是知县大人吩咐送来的。知县大人知道各位是被冤枉的,不过审案有审案的流程,委屈各位暂且在此休息。”
说完,离开了牢房。
苏明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现在身体素质提升了,消耗得快,需要的食物多。
先前注意力都放在对付苏家上面,都忘记肚子饿这回事了。
她欢呼了一声,上前打开食盒。
食盒内的菜肴很丰盛,鸡鸭鱼肉都有,香气扑鼻。
苏明玥猜测,顾绍元是故意送这么多好吃的过来。
一来是感激自己救了他儿子,二来是安抚一下众村民,毕竟他们被冤枉了。
还有一点嘛,恐怕是故意馋苏家人。
饭菜只送到这间囚室,连一粒米一口水都没送给苏家呢。
苏明玥没有劳烦别人,自己一盘一碗把饭菜都端出来。
再把所有空食盒集中到一起,拼凑成一个临时的小桌子,把菜都放到上面。
苏明玥有点食成精的技能,经过她手的食物会更好吃。
果然,她端过食物之后,众人都觉得,囚室内的香味变得更浓郁了些,更诱人了些。
大家倒是没有怀疑什么,都以为是饭菜端到外面,香气散发出来了的缘故。
苏明玥摆好饭菜,招呼道:“大家先吃饭吧。知县大人都这么说了,大家就别担心了,知县大人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我们就当今日来了个大牢一日游。看,我们运气多好啊,别人想来大牢都没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