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希然哪知道祁斯年早上看过好几遍了,一面笑一面说:“好社死,你是不是也忘了,我带你回忆一下。”
还以为祁斯年会拒绝这种黑历史,没想到他竟然面无表情地陪着她看完了。
仲希然夸他:“你当年小小年纪就很好看嘛。”
她没忍住捏他脸颊一把,“露着肩膀可爱死了。”
祁斯年:“……”
他有些无奈,“笑完没?”
仲希然:“再笑三分钟。”
祁斯年:“……”
她笑了快半个小时,笑得人浑身上下都没劲儿了,才忽然想起来问祁斯年:“你当时明明很冷很不好说话,是怎么会被我说服的啊?”
她完全忘了。
现在只觉得不可思议。
祁斯年面无表情关掉摄影机:“忘了。可能脑子抽风了,或者被鬼上身了。”
仲希然:“……”
其实没忘。
那会儿是暑假,两家一块儿去别墅度假。
仲希然缠了他好几天,每次见面就给他一颗糖,拉他袖子求他。
他被缠得有点烦,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心软,就答应了。
又回味了一下短片,说:“其实当年我拍的也算可圈可点嘛,画面构图合格,也没怎么抖,转场也凑合,更重要的是,我演技也不错!”
她看向祁斯年:“当然,不如你演得好。”
祁斯年:“……”
仲希然兴致勃勃道:“咱们再来一次。”
说完不等祁斯年反应,她就用胳膊当光剑,斜着横在他脸前,压低声音:“我是你爸爸。”
她承认,她就是想占祁斯年便宜。
祁斯年挑一挑眉,手掌在她后背,将她往怀里一按。
“我是你老公。”他吻上她的唇,声音有种清淡的性感。
“……”
仲希然心跳骤然加快。
·
《赛博朋克》毕竟是科幻片,涉及特效,试拍足足给了两个月的时间。
但五十万的试拍资金要真都花在特效上,演员方面就留不出片酬了。
她想了半天,最后只好厚着脸皮请明妍帮个忙拍一天。
明妍最近红得最近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睡眠,但还是立刻答应了。
仲希然打算拍原着里男女主角一起跳下末日危楼的剧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郑怀民是直男,这么浪漫的剧情和氛围感他竟然没有展开描绘。
女主角敲定,她打算挑个便宜的男学生当男主,剩下的资金就用在特效上。
她打电话联系了国内最好的特效工作室,那头说已经接了孟导的活儿,现在活儿多人手不够,要接也可以,但她的影片优先级会往后靠,不能保证时效,建议她问一问别的工作室。
仲希然听明白了,他们不敢得罪孟景功这个客户,毕竟孟景功每年都有商业大片找他们。
但如果换另外的特效团队,细节上很容易有瑕疵。
她对着末日危楼的世界观设计图发了一下午呆,也没想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直到祁斯年回来。
他看到她画的图纸,想了片刻,问:“要不要尝试实拍?”
仲希然手托腮,悻悻道:“怎么可能实拍,这楼要在男女主角跳下来的时候被炸掉的。”
祁斯年平声:“刚好有个要爆破的危楼,样子还真跟它有点儿像。”
仲希然不敢相信,抬头问他:“真的吗?”
祁斯年点头:“我给你看照片。”
是外地一座烂尾楼,半环形的,已经盖了二十多层,但是歪的,施工方跑了,祁氏接了这个摊子,准备爆破后重盖。
仲希然眼镜亮了:“简直是梦中情楼,改造一下就能用,实拍加轻微特效,经费绝对够了。”
她看向祁斯年,不自觉抓住了他的胳膊,“真的可以吗?不会影响你们工作吗?”
她的渴望简直都在眼里了。
祁斯年:“爆破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你们的特效师和道具师要跟这边的爆破师提前商量好位置和角度。”
仲希然点头如小鸡啄米:“没问题,那我明天跟道具组先飞过去实地看看。”
祁斯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感。
他蹙眉:“什么时候去?”
“明天呀。”仲希然开心地用指尖蹭他脸颊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祁斯年微微顿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等脸颊上那点凉意都散尽,才抬步走进卧室。
仲希然一颗心怦怦直跳。
进了卧室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兴奋,摸了他的脸。
一定是因为他们平常太少亲密,所以她才会这么紧张。
祁斯年脚步声在背后响起,接着是他清洌的声音:“不急的话过几天,坐我的专机一起去。”
“好啊。”仲希然若无其事道,“正好省钱。”
·
场地比她想象的还完美。
楼后是一片空旷的荒野,落日时分,孤楼有种格外的末日感。
虽然是危楼,但承载几个人拍戏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楼梯没有栏杆,需要做好防护措施。
她亲自画了场景设计图,跟道具一起把最高层场景搭建好——明妍跟男主就在这里往下跳。
场景搭好,她正准备挑男演员,忽然接到黎城的电话。
黎城:“听说您要试拍《赛博朋克》?我正好是《赛博朋克》的影迷,我能参加试拍吗?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钱不是问题。”
还有这种天上掉馅儿饼的事?
明妍和黎城可是当下最热门的cp,她当然同意。
12月,虽然在川城,天气也湿冷的厉害。
黎城和明妍都先后到了,这天落日昏黄,天色萧瑟,氛围好到完美。
黎城牵着明妍,吊着威亚,从二十六楼一跃而下。
一遍拍完,还要戴上特效捕捉工具,再来一次。
拍摄很快结束。
夕阳的余晖还未落尽。
仲希然坐在危楼下,手里拿着一小瓶白酒喝了口,有点享受周围的风景。
一条围巾忽然披在她身上,她回头,看向祁斯年,眼睛里似乎有星星:“你忙完啦?”
祁斯年点点头,抬手拿了个小马扎坐在她身旁。
仲希然仰头:“其实不考虑危楼的话,这里景色还挺美的,可惜——”
祁斯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夕阳慢慢消散,只剩层层渐染的灰橙色晚霞。
他讨厌夕阳,无端让人觉得孤独。
但现在,他好像喜欢上了。
祁斯年看着她手里的白酒瓶,忽然问:“你在别人面前醉过吗?”
“……”
他为什么这么会破坏气氛。
“没。”仲希然被社死的记忆攻击,立刻放下白酒瓶,问他,“再问一遍,那天你真录音了啊?”
“录了。”
“……在你手机里吗?给我听一下。”
祁斯年把小马扎往旁边挪了几步:“我发你。”
“……”需要这么谨慎吗?
仲希然觉得自己这黑历史可能是删不掉了。
片刻后,录音发过来,仲希然点开——这狗男人竟然录了十几分钟???
她没勇气从头听,往后拉了一大段。
话筒里传出祁斯年的声音——
“你再诱惑我,我不客气了。”
然后是一声尖叫。
记忆在这一刻被唤醒。
她吓得赶紧按了停止,关掉播放器。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这淡淡的嘲讽。
仲希然碎了,单方面决定冷战十分钟。
隔天下午,她跟祁斯年一起远远地看着这幢楼被爆破。
半圆形的大楼缓缓开始倒塌,耳畔才传来嗡的一声。
碎石,灰烬,尘埃,跟身后的夕阳背景融成一幅彩色大片。
震撼又凄美。
她在此刻看向身边的祁斯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