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赚到钱，怎么打比方都不为过。”周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们就是不够现实，不够狠，还莫名其妙地讲情怀。但现在实力不够，还没有到讲情怀的地步，只要能赚钱，只要不违反法律，该用的办法，都得尝试。”
方瑜听了周阳整完的发言，心头是说不出的滋味，特别是最后一句，不像是一个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年轻人说出来的话。
周阳在她心中出现了两个极端的形象。
一会像个满怀热情的年轻人。
一会又像个唯利是图的冷漠看客。
“要不然……”毛大观拿不定主意道：“降价这个事情，再商量一下。”
“还要再拖？你们真的没有感觉到，再拖下去，这家店就要死了？我不想，真的不想亲眼看到这家店死去！”
周阳这句话一出，店里面更是安静，就连刘曼都没有继续记录他说的话。
其实每个人都有这个感觉，只是没人敢直面问题罢了。
“我只是不甘心。”周阳情绪倒是没有太大起伏，继续道：“我就问你们，如果这个店死了，你们甘心吗？”
“降价，只是为了活下去，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谈未来。”
几十秒后，整个晚上都没有说话的秦峰开口了，他说道：“来吧，投票，同意的举手。”
说完，他第一个举起了手。
“我同意周阳说的，价格砍半。”
紧接着，尹修文、徐义、杨晓兰、刘曼都举起了手。
只有毛大观没有举手，他眉头紧皱，不停抖着脚。
“好吧，你们都同意，我也同意。”最后，毛大观还是举手同意。
刘曼宣布道：“全票通过。”
“从明天开始，我们价格就砍半。”
秦峰立马和徐义商量起来，怎么改价格。打印店现在肯定是关门了，那就用纸写好新的价格，贴上去覆盖就行。
会议足足开了一个小时，刘曼赶紧把方瑜带来的甜品分给大家，但今晚店里的氛围很是压抑，都在闷着头吃东西，没有了往日的欢笑声。
方瑜又和刘曼聊了一会，就起身走出门去。
“我送你出去吧。”周阳抢在刘曼面前跟到旁边。
刘曼虽然不知道周阳和方瑜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明白他们可能有话要说，也就不跟出去了。
没几步路，周阳就把方瑜送到了车边，他看了眼车标，是丰田的凯美瑞，2.4L的排量，落地大概在30万左右的样子。这辆崭新的黑色凯美瑞停在尹修文买的那辆破五菱面包后面，反差感还是很强。
“今天开车来的？”周阳问道。
“是啊，之前车被刮了一下，拿去修了，昨天刚修好，晚上刘曼坐公车不方便，反正我也下班了，就送她过来。”
“哦。”
等方瑜上车发动后，周阳站在车外，确定没有人跟过来后，透过摇下的车窗对她说道：“我炒股的事情……”
方瑜回道：“我明白，客户的隐私我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的。”
“谢谢你。”
周阳点点头。
他愿意选择相信眼前的方瑜频繁出现在自己身边，是图自己的炒股能力。
周阳说道：“这几天，麻烦你帮我留意下江城铜业的信息，停牌已经那么多天了，如果有任何消息，麻烦通知我一下。”
方瑜回道：“好的，没有问题，这是我工作范围内的事。”
周阳点点头，“谢谢你带来的甜品。”
方瑜笑着说：“可你刚刚都没吃。”
“路上注意安全。”
周阳没有继续甜品的话题，挥挥手，转身走向炸鸡店。
秦峰手上拿着两罐啤酒，背靠在店外的大树一直看着周阳和方瑜。
等周阳走到边上，把一罐啤酒递了过去，说道：“来，陪我喝口。”
路灯很暗，周阳被吓了一跳，他接过啤酒打开易拉罐，和秦峰碰了杯，喝了一大口，也背靠大树，说道：“不好意思，开会内容没有提前跟你商量过。”
“会上说，一样的。”秦峰透过玻璃，看着店内正在搞卫生的刘曼和杨晓兰，说道：“你说的对，如果店倒了，真的挺可惜的。”
周阳把啤酒喝完，捏瘪了易拉罐，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价格砍半，这是一步搏命的打法，价格下去之后，就不可能再涨回来。如果达不到预期效果，这家店就是被我亲手……”
“亲手杀死的。”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来当恶人，那只能是自己。
“不是你，是我们。不说了，明天有场恶战，我进去准备。”秦峰冲周阳笑笑，走回了店里。
周阳在店外站了一会，刚刚开会时候的激动情绪才平复下来，他心头很是舒坦，真正重温了一次青春的那种肆意妄为。
但还有一个人，必须照顾他的情绪，就是毛大观。
同寝四年，毛大观是什么样的人周阳太清楚了。
这个胖子看似大大咧咧，什么都无所谓，但内心是最细腻的一个，餐饮店的后厨不能被顾客第一时间见到，但干的活，是最累，最重要的。
毛大观付出了多少，自己再清楚不过。
“嘿，在忙呢？”后厨只有毛大观一个人，周阳走到他旁边。
“要不然呢？”毛大观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白色厨师服，绷得紧紧的，手里拿着一张破了洞的毛巾在清理台面。
周阳能闻到刺鼻的油臭，分不清到底是毛大观身上，还是厨房散发出来的。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搭把手。”毛大观转头瞪了周阳一眼，说道：“我一直觉得你名字起得好，今晚算是知道了，姓周，周扒皮的周。”
只要毛大观和自己斗嘴，那就不会有问题，周阳被逗笑了，说道：“对，我是周扒皮，正好帮你减点肚子。”
周阳想跟毛大观详细再解释一遍，“降价，是因为……”
“周老板，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磨叽，别说了，我知道。”毛大观打断了周阳，不耐烦道：“你不要婆婆妈妈的。赶紧出去忙你的事，看到门口贴的标语没有？”
“什么标语？”周阳一时没反应过来。
“厨房重地，闲人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