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婉茵两人计划的假期已经度完一半了。
这天上午,素来习惯吃完早餐就待在屋里看书的梨定龙忽然想出去一趟,让婉茵好奇了一番;询问之下,他说想出去走走。
当然这种理由实在太敷衍,心里早有想法的婉茵便说了一句笑:“那你去吧,见到阿缘和阿风他们可以请人家中午来咱们家吃饭,爷爷会同意的。”
“我不去他们干农活那边,会打扰。”梨定龙否决。
“哈哈,会想。”婉茵摆摆手,“去吧去吧,别走太远。”
阿风和敬缘的家都在大路的北边,只是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而阿洒住在西北角,所以三人平常活动的地方基本都在北半边村子。
梨定龙确实刻意避开了那边,一出门就去了梨宅后头的田野附近。梨志云在给种的菜浇水,但他也没去找爷爷。
南半边村子的田地有几块早已荒废,村里那几个老小没余力开垦这些田,平时也不会吃不上饭,便任由它们长满了杂草。
梨定龙去了其中一块,在其中摸索起了某物。两刻钟之后,他摘起了一朵白色的野花。
昨天大家出去玩时,敬缘在路上看到了一丛这样的白野花,在那边欣赏了很久。如果用这种花编个花环送给她,她会高兴成什么样?
梨定龙明白这种举动的含义,但一想到她可能的反应,他的心就丝丝作痒、迫不及待想实践一回来一探究竟。
自己就是奔那含义送的。
这种野花不少见,把这两片荒地找一遍下来,梨定龙轻松摘够了能编出花环的十几朵。
接着他又摘了些细长的草叶,一边努力回忆着在小学手工课上老师教的东西,一边开始笨拙地试图将草叶编在一起。
这种草叶不够硬,稍用力一扯就会将其扯断;但梨定龙想着也许是自己技术不够娴熟,仍然坚持着编了下去。
而要将许多草叶编成环状、还要用野花点缀其中更是困难,但既然都出来这里了,哪有半途而退之理?
梨定龙坐在田边埋头编着,不知不觉,自己的影子从左边悄悄爬到了正后方,周边的虫鸣也愈发震耳欲聋。恍然抬起头,悬在天幕中央的太阳不知何时已光热得耀眼,身边无穷草木蒸腾出的水汽也已浓重得粘腻。
身上温热的细汗这会儿才被主人感觉到存在。他抬起手提了提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打湿的布匹冰凉至极,稍不小心按一下就能黏死在身上,很不好受。
可看着手里终于成型的花环,梨定龙心中却是无比畅快。不管自己又热又渴,他起身迈开步子朝敬宅飞奔而去、想立刻立马立即将花环亲手送给敬缘。
她和奶奶一般会在上午把要打理的地打理好,然后中午回家做饭休息。现在正是交接的时间。敬缘大概率在家里,只要敲响那座门,就能——
等等……?梨定龙猛刹住车,又忙不迭往一座屋子后躲了躲,方才惊愕地看向大路对面的敬宅门口。敬缘的确在推开门走进去,但她身后还跟了扛着一大捆柴的阿风和阿洒。
他俩怎么也在?!梨定龙知道他俩经常会帮敬缘干活,也许敬宅的柴今天用光了,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梨定龙飞速运转起大脑,开始思考一切可能的对策。
现在帮她干些劈柴之类的活可能更受她青睐,但自己在这方面绝对比不过阿风和阿洒;而且现在故意跑过去说要帮忙,实在傻得要死。
这花环是要尽快送的,它放不到明天、甚至放不到下午。即使是现在纠结的这一刻,它上面的草木芬芳也在一点点流失。
而且那是自己的一片心意。当着阿风和阿洒的面送她很难为情,还可能节外生枝,那么……敲门叫她出来后放下就跑……?
梨定龙咽了口唾沫,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打定主意后,他像执行绝密行动的特工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确认只有自己一个可疑人员后才离开掩体、跑向了敬宅大门。
为了避免里面的人突然开门、将他杀个措手不及,梨定龙将花环藏到身后方才开始敲门:“有人吗……?阿缘在吗?”
里面居然很快传来了她的回话:“谁啊?这声音是阿龙?”
听起来她就在大门不远处,也许在门廊放着农具,也许在水缸前打水煮饭,也许在一边监督那两人劈柴一边聊天说笑……算了,专心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梨定龙定了定神,鼓起勇气应道:“是我,我有东西要送你……出来看看吧。”
“是吗,稍等噢,我这就来!”她的语气还挺积极。
好,是时候了。梨定龙咬咬牙,将花环草草靠在了两扇门中间;这样她一开门就能看到这个花环,然后带着惊喜捡起来——
等门里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梨定龙才猛然惊醒,慌忙一溜烟跑得看不着影了。
刚走到门边的敬缘听到外面有跑动声,疑惑地加快了拿下门闩的动作;但这时,东厢房突然传来了杨婆婆的喊话:“阿缘!你把我的药包放哪儿了?”
“药包?……啊!我顺手拿回自己的房里了!”敬缘惊喊着,连忙转头跑回了西厢房,“我现在拿给您……!风哥,能帮我开下门吗?龙哥在等着。”
“没问题。”早就迫不及待的阿风立刻站起身,又和拿着砍柴斧、却满脸存疑而不劈柴的阿洒对视一眼,接着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
阿洒看看敬缘迅速消失在西厢房门口的背影,马上把砍柴斧扔在了面前那堆木柴中间,和阿风无言地走向了门廊。
走到门边时,阿风摩擦了两下手掌,压着声音对阿洒说:“咱们就看看,阿龙给缘妹准备了什么礼物。”
“他要是说想亲手给缘妹怎么办?”阿洒问。
“缘妹没空,在照顾她奶奶。”阿风说罢,拿下门闩后一把拉开了大门。